巽风和吹王者归巽风和吹王者归 第405集 烬火余音
晨雾像块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船舷上连桅杆都在打盹帆布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用靴底蹭掉船板上的霜那层白花花的东西立刻化成水顺着木纹往下淌在角落里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我眼下的青黑——昨晚几乎没合眼艾琳的脚踝肿得像颗发面馒头汤米抱着星火缩在货箱上打呼噜墨菲的烟斗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塔顿喝口这个。
艾琳递来个粗陶碗碗沿缺了个小口里面的热粥冒着白汽混着海腥味钻进鼻子。
她总是这样自己疼得龇牙咧嘴还总惦记着别人的肚子。
我接过碗时碰了她的手指冰凉像刚从海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
你的脚... 早没事了。
她往船尾挪了挪避开我的目光靴底在船板上拖出刺啦声老麦克的草药真管用你看。
说着就要脱靴子被我按住了手。
这姑娘的倔强像海边的礁石明明被浪拍得全是伤痕偏要挺着胸脯说自己结实。
我把碗塞回她手里转身去解船锚的绳结——麻绳被海水泡得发胀上面的盐粒蹭在掌心又疼又痒。
忽然听见汤米一声惊叫接着是星火炸毛的嘶嘶声。
怎么了?艾琳霍地站起来脚踝没站稳踉跄着扶住桅杆短刀已经攥在手里。
汤米指着船舷外脸色比雾还白:那...那是什么! 雾里浮出个黑糊糊的影子像块从海底浮上来的礁石随着波浪一沉一浮。
星火弓着背炸毛尾巴却悄悄勾住汤米的袖口这小畜生警惕里总藏着点依赖。
我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这是父亲留我的唯一念想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是艘沉船。
墨菲吐掉烟斗里的灰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看船型是海蛇号——去年冬天在这儿触了礁听说船长带着一箱金币跑了把船员全丢下了。
船越漂越近能看见甲板上歪歪扭扭的栏杆像副断掉的骨架。
有只海鸥站在桅杆顶端歪着头看我们忽然扑棱棱飞走翅膀扫过帆布带起阵潮湿的风。
艾琳的短刀不知何时收了起来正用手指抠着船板上的裂缝指缝里还沾着昨晚的草药渣。
上去看看?她忽然转头眼睛在雾里亮得像星说不定能找到点能用的。
汤米立刻点头脚尖在船板上踮了踮像只跃跃欲试的小鹿。
墨菲咂咂嘴重新填上烟丝: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了。
他往船尾挪了挪我在这儿看着船顺便给你们煮锅鱼汤回来正好喝。
我跳上沉船的甲板时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像老人在咳嗽。
雾水顺着断裂的横梁往下滴嗒嗒声在空荡的船舱里回响像有人在暗处敲着小鼓。
星火从汤米怀里窜出来顺着倾斜的甲板跑向船长室尾巴高高翘着像面小旗子。
慢点!我抓住差点滑倒的汤米他的靴子在湿滑的木板上打着滑这船随时可能散架。
塔顿哥你看!他忽然指向舱门那里挂着串生锈的铜铃铃舌上缠着根红布条风吹过发出断断续续的叮当声像首没唱完的歌。
艾琳已经走了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红布条那布条立刻碎成了粉末簌簌落在她手背上。
是去年的暴雨冲的。
她捻起点布屑眉头皱了皱布质是上等的丝绸不像普通船员会用的。
船长室的门虚掩着星火正用爪子扒门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酒气的气息涌出来差点把我呛退。
汤米捂着鼻子往后躲艾琳却已经走了进去靴底踢到个空酒瓶骨碌碌滚到墙角撞在个铁皮箱上。
看这个!她弯腰抱起铁皮箱箱子上了锁表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像只蜷着的蛇。
我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花纹竟和箱子上的蛇纹隐隐相合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父亲的怀表怎么会和这艘沉船有关? 能打开吗?汤米凑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艾琳掏出根发夹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支钢笔笔帽上嵌着颗蓝宝石在雾里闪着幽光。
这是...艾琳拿起钢笔笔杆上刻着个字和我怀表内侧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的手指有些发颤接过钢笔时笔尖不小心划到掌心渗出血珠。
血滴在绒布上晕开朵小小的红花忽然从绒布下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边缘已经脆得像枯叶。
是封信。
汤米的声音带着兴奋又有点紧张塔顿哥上面写了什么? 我展开信纸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模糊父亲的字迹却依旧挺拔像他站在甲板上的样子。
信里说他当年带着船队出海本想为家乡运批粮食却被英军拦截船上的船员大多遇难他靠着这块铁皮箱里的金币换了条命却再也没脸回家见我们。
原来...我的喉咙像被雾堵住了说不出话。
艾琳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她的手心带着草药的清香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
星火不知何时跳上了铁皮箱正用爪子拨弄那支钢笔尾巴扫过绒布扬起阵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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