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桢记第786章 不是私权迷壮志只缘正统系苍生
卷首语 《大吴会典?宗室志》卷五《德佑帝篇》附载:“成武朝中期德佑帝萧桓居南宫陈冀献言后仍忧谢渊(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阻复。
桓独处思政堂忆谢渊昔年‘社稷为重’之语思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已故)旧党筹备之密、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诏狱卒之恃、京营旧卒之愿从乃自我宽解:‘复位以安社稷谢渊必能谅解;旧部效死何惧谢渊之威?’ 遂定复辟之志令魏奉先密报徐靖议举事细节。
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察桓异动录其与魏奉先交接状报谢渊渊令‘续盯待其露形’。
” 此案之核在 “私念” 借 “社稷” 自欺 —— 萧桓以 “护社稷” 为名宽解己心实则掩复辟之私然其志既定南宫谋变之局遂向 “实举” 推进。
南宫烛泪积铜檠旧帝摩符忆昔盟。
渊甲沾血呼社稷崇筹藏秘待中兴。
密函印涩传谋计卫吏钥寒候举兵。
不是私权迷壮志只缘正统系苍生。
南宫 “思政堂” 的烛火已添过一遭铜台沿积着半寸凝住的烛泪像极了青漠堡战场上冻住的血痕。
萧桓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那枚京营旧符 —— 符身是永熙帝年间的赤铜经七年摩挲边缘已泛出温润的包浆唯独 “前营” 二字的刻痕仍锐利如昔指尖划过能清晰触到工部工匠当年錾刻时因手劲不均留下的细微凹凸那是亲军将领才有的专属印记寻常京营兵卒绝无资格持有。
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德胜门被瓦剌兵围得水泄不通京营兵卒溃乱如蚁连总兵官都想弃城而逃。
谢渊那时还是兵部侍郎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只在外面披了件沾血的玄甲甲片碰撞的 “叮当” 声混着风雪声竟压过了兵卒的喧哗。
谢渊就站在城头最高处手里攥着先帝赐的尚方剑对着底下喊:“谁再言弃城此剑便斩谁!守城非为代宗非为我谢渊!瓦剌破城之日你们的妻儿会被掳走你们的祖宅会被烧毁先帝的长陵会被掘开 —— 这是大吴的社稷是你们的根!” 那时的谢渊眼里没有权欲只有火光与风雪连声音都因嘶吼而沙哑。
“谢渊常说‘社稷为重’他说的社稷是百姓的妻儿是先帝的陵寝是大吴的根。
” 萧桓轻声喃语指尖从铜符移到案上的《复立十策》抄本。
抄本是用宣州贡纸写的虽经石崇篡改却仍能辨出谢渊当年的笔迹 —— 谢渊写字喜用狼毫笔锋刚劲“复立桓帝以安社稷” 六个字当年定是蘸了浓墨力透纸背。
萧桓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怕的不是谢渊是 “谋逆” 两个字的罪名可若复位是为了 “安社稷”那便不是谋逆是顺天应人。
他想起前日魏奉先从太医院听来的消息:代宗咳血已有半月太医令私下对礼部尚书王瑾说 “陛下元气已竭恐撑不过下月”;皇子继位朝堂上定会乱成一团 —— 吏部尚书李嵩与户部尚书刘焕早有嫌隙定会为 “辅政” 争权;宣府卫副总兵李默不满谢渊调兵定会借 “主少国疑” 生事;瓦剌也先若知京师无主定会再率十万兵南下。
到那时谢渊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挽社稷危局。
“朕复位是为了挡这些乱局是为了谢渊口中的‘社稷’。
” 萧桓抬手将抄本往案心推了推烛火映在字上像是给 “社稷” 二字镀了层光。
他之前总怕谢渊的玄夜卫、怕《大吴律》的罪名此刻想通了这些掌心的冷汗竟慢慢收了连呼吸都比刚才稳了几分。
他甚至想等复位后第一时间召谢渊入宫把《复立十策》原原本本地给他看告诉他 “朕懂你的社稷朕会和你一起护着它”谢渊说不定会躬身行礼像当年在德胜门那样喊他一声 “陛下”。
萧桓走到殿角的暗格前指尖按在暗格的木纹上 —— 这暗格是他当皇帝时令工部工匠偷偷凿的藏过不少私密奏折如今却用来藏徐靖的密报。
他轻轻拉开暗格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三封密信最新的一封就是徐靖昨日递来的。
他取出来展开黄麻纸的粗糙感蹭过指尖上面的字迹是徐靖的徐靖写字爱用朱砂调墨字里行间总带着点戾气可这次写的 “石崇旧吏已联络京营旧卒三百余”“诏狱署已备卒五百”却透着难得的稳妥。
他想起石崇生前的模样 —— 石崇总穿一身墨色官袍腰间挂着石迁留下的玉佩说话时总爱摸玉佩显是对石迁又敬又怕。
石崇虽贪权却也懂筹谋:镇刑司旧吏多是石迁当年从各地选来的 “刀笔吏”最善模仿他人笔迹之前引开玄夜卫暗探的 “镇刑司库房藏密信”就是他们用陈年徽墨仿秦飞的笔迹写的连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都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才说 “墨迹不对”;徐靖掌诏狱署多年手里攥着不少犯官的把柄那些死囚只要许他们 “免罪”就愿充作死士;卫安虽只是个从六品的卫官却把南宫的布防摸得比玄夜卫还清楚连侧门钥匙的齿痕都能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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