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三杰恩仇录第208章 铁流西进

光绪三年（1877年）九月南疆。

库尔勒大营旌旗蔽空刀枪如林新补充的兵员和驮马让营盘显得更加雄壮。

中军大帐内巨大的西域舆图铺展刘锦棠的手指沿着天山南麓从库尔勒一路向西划过轮台、库车、阿克苏、乌什、喀什噶尔……最终点在遥远的和阗。

舆图上代表敌军残余势力的黑色标记如同毒疮般散布在西四城（喀什噶尔、英吉沙尔、叶尔羌、和阗）和东四城（喀喇沙尔、库车、阿克苏、乌什）的部分区域其中库尔勒附近那“白彦虎”三字尤为刺目。

“南疆八城地域辽阔残敌狡诈如狐尤以白彦虎此獠为甚！”刘锦棠的声音清越而沉稳目光扫过帐内肃立的诸将“彼辈溃散流窜若任其喘息或啸聚为患或遁入深山遗祸无穷！为犁庭扫穴根除后患本帅决意分兵为两路梯队！” 他的手指在库尔勒位置重重一点：“第一梯队！”他目光转向帐下那些眼神锐利、饱经战火的老湘军将领“以我亲率之老湘军三十二营精锐为基干配属新锐炮骑！专司主战追亡逐北捣穴擒渠！目标——”手指向西狠狠一划“扫荡东四城残敌直捣西四城擒杀伯克胡里！” “末将领命！”余虎恩、黄万鹏等一众湘军悍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眼中战意熊熊燃烧。

“第二梯队！”刘锦棠目光转向沉稳如山的张曜“张军门所部！且战且防步步为营！紧随第一梯队之后肃清残敌安抚地方稳固粮道镇抚新复诸城！为我前驱扫清后顾之忧！” 张曜抱拳声音洪亮：“谨遵大帅军令！必保粮道无虞地方绥靖！” 九月二十七日天高云淡战鼓擂动。

刘锦棠一马当先玄色大氅迎风猎猎。

身后第一梯队的三十二营精锐如同出闸的钢铁洪流旌旗招展刀枪映日沉重的炮车隆隆作响剽悍的骑兵马蹄踏地如闷雷卷起漫天烟尘离开库尔勒大营浩荡西进！这支专为“主战”而生的铁拳带着碾碎一切顽抗的意志刺向叛军最后的心脏地带。

大军昼夜兼程风餐露宿。

十月初二前锋抵达曲惠（今和硕县）。

斥候快马如飞带来最新军情： “禀大帅！白彦虎残部确已窜至库尔勒（此库尔勒指原阿古柏势力范围西部靠近库车的一处据点或绿洲非清军刚收复的东疆库尔勒城）！盘踞观望裹挟流民似有死灰复燃之势！其部众约三四千多为亡命之徒马匹精良行踪飘忽！” “好个白彦虎！丧家之犬犹敢龇牙！”刘锦棠眼中寒光一闪。

库尔勒（西部据点）扼守要冲背靠天山余脉若任其站稳脚跟与西四城的伯克胡里遥相呼应或遁入深山必成大患！必须在其立足未稳之际以雷霆之势将其彻底碾碎！ 他大步走到临时铺设的舆图前目光如炬审视着库尔勒（西部据点）周边的地形：大路沿开都河延伸直捣正面；南面是浩瀚的博斯腾湖湖岸曲折有路可通乌什塔拉可绕至敌后！ “余虎恩！黄万鹏！”刘锦棠声音斩钉截铁。

“末将在！”两位剽悍的骑将应声出列。

“命你二人率马步精兵十四营！”刘锦棠的手指从曲惠划向西南直指乌什塔拉“取此道沿博斯腾湖南岸疾进！务必隐蔽神速直插库尔勒（西部据点）侧背！断其归路阻其西逃！待我主力正面进攻时前后夹击务求全歼此獠！” “得令！”余虎恩、黄万鹏抱拳怒吼眼中闪烁着猎杀困兽的兴奋光芒。

“其余各营随本帅！”刘锦棠的手指向正西沿着开都河的方向“沿大路直取库尔勒（西部据点）正面！堂堂之阵碾碎顽敌！” 军令如山两路大军如同猛虎伸出的利爪一南一西同时扑向猎物。

余虎恩、黄万鹏率领的十四营马步精锐如同离弦之箭脱离主力一头扎进博斯腾湖南岸的荒凉地带。

这里没有大路的平坦只有盐碱滩、芦苇荡和起伏的沙丘。

队伍在向导的带领下艰难跋涉。

马蹄时常陷入松软的盐碱地溅起浑浊的泥浆；茂密的芦苇丛遮挡视线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斥候游骑如同警惕的猎犬不断在前方探路扫除可能存在的零星哨探。

夜晚大军在冰冷的湖畔扎营。

篝火被严格限制士兵们啃着硬邦邦的干粮裹紧单薄的军衣抵御湖面吹来的刺骨寒风。

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

黄万鹏亲自带人巡查哨岗低声叮嘱：“噤声！噤声！火光压住！明日务必抢在主力之前堵住白彦虎的后路！” 刘锦棠亲率的主力沿着开都河大路推进。

起初还算顺利但越接近库尔勒（西部据点）道路变得愈发诡异。

原本应秋旱水浅的开都河此刻河道竟异常宽阔浑浊两岸大片低洼地带被浑浊的泥水淹没形成一片片深浅难测的泥泞沼泽！ “大帅！前方道路被淹！水深及膝淤泥陷马！”前锋回报。

刘锦棠眉头紧锁策马向前望去。

浑浊的泥水在秋阳下泛着令人不安的光泽折断的枯树、腐烂的草根漂浮其上散发着难闻的腥气。

显然是上游被人为决堤放水！这定是白彦虎的毒计企图迟滞清军步伐！ “好个狡诈的白逆！”刘锦棠冷哼一声“想凭这烂泥塘挡住我大军？痴心妄想！”他厉声下令“工兵营！立刻砍伐树木芦苇铺设栈道！步卒涉水相互扶持小心淤泥！炮车、辎重集中力量优先通过！马队两翼警戒防止敌袭扰！” 命令下达整个大军立刻行动起来。

工兵挥汗如雨用刀斧砍下红柳和胡杨枝干铺向泥泞深处。

步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冷的泥水中跋涉泥浆没过小腿甚至大腿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沉重的装备更是雪上加霜。

不时有士兵陷入深坑被同伴奋力拉出。

炮车和辎重车的车轮深深陷入淤泥数十人喊着号子连推带拉骡马奋力挣扎场面混乱而艰苦。

泥浆飞溅士兵们个个成了泥人咒骂声、号子声、牲畜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刘锦棠立马于稍高处脸色冷峻目光紧紧盯着缓慢前行的队伍心中焦急如焚深知时间正在被这该死的泥沼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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