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三杰恩仇录第113章 天翻地覆
“东进？”任化邦刚巡视回来闻言一惊“文光头领东边是平原不假可那是僧妖经营已久的老窝！刘铭传的淮勇、豫军、皖军还有各地团练遍地都是眼线！咱们一头扎进去不是自投罗网？” 陈得才也担忧地看向赖文光欲言又止。
赖文光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正因为是他腹地他才想不到！他所有的兵力都被我们调动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豫南、鄂北乱撞。
此刻他的腹地反而空虚！遍地眼线？哼眼线再多能快过我们的马蹄？”他眼中寒光一闪“我们去打他的‘七寸’——漕运！” “漕运？”张宗禹眼睛猛地一亮手中的刀都忘了擦“你是说……运河？” “对！贯通南北的运河！”赖文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清妖的命脉！钱粮赋税北运京师南输军饷全系于运河一水！我们捅他一刀比烧他十个粮台都疼！僧格林沁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运河在我们手里出事！他必须回援！他一动我们精心构建的‘走廊’才算真正活起来！豫、鲁、苏、鄂这四省千里之地就是我们遛僧妖这条恶狗的跑马场！让他疲于奔命首尾难顾！” 一席话如石破天惊。
任化邦脸上的疑虑瞬间被一种狂热的兴奋取代：“妙！太妙了！捅他心窝子！看他疼不疼！”陈得才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传令！”赖文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全军即刻拔营！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三日干粮！目标——东北方向穿越桐柏山隘口直扑豫皖边界运河重镇——周家口！日行一百二十里！务必抢在僧格林沁反应过来之前把运河给我搅个天翻地覆！” 呜——！号角声再次凄厉地响起穿透雨后潮湿静谧的树林惊起无数飞鸟。
刚刚合眼休息的士兵们被惊醒条件反射般跳起迅速收拾行装跨上战马。
疲惫被一种新的、更强烈的目标感驱散。
整个骑阵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集结如同一头被惊醒的巨兽抖擞精神冲出林地向着东北方向莽莽苍苍的桐柏山余脉一头扎了进去！马蹄踏过泥泞的山路溅起浑浊的水花也踏碎了僧格林沁苦心经营的围剿之网。
接下来的日子新捻军的铁骑真正化身为四省平原上一股无法捕捉、无法预测的毁灭性风暴。
赖文光的指挥将“飘忽”二字演绎到了极致。
河南许昌城外。
正是麦苗抽穗的时节田野一片葱绿。
一支清军运粮队由数百绿营兵押送着数十辆大车在官道上缓缓蠕动。
车夫们懒洋洋地挥着鞭子押运的把总骑在马上正盘算着到了地方如何克扣些粮饷。
突然毫无征兆地地平线上涌起一片低沉的、令人心悸的闷雷声！声音迅速逼近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什么声音？”把总惊疑不定地勒住马。
“地……地龙翻身？”一个车夫惊恐地看着地上跳动的小石子。
“放屁！是……是马队！好多的马！”眼尖的哨兵发出凄厉的尖叫。
晚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瞬间漫过青翠的麦田从侧翼狠狠撞入清军运粮队！没有呐喊只有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骨骼碎裂的瘆人闷响、以及清兵临死前短促凄厉的惨嚎！任化邦一马当先手中长柄镰枪（一种捻军惯用的长柄镰刀改造武器）划出致命的弧光轻易割开清兵的咽喉和胸膛。
他身后的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刀劈枪刺快如闪电。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战斗结束。
清军尸横遍野粮车被点燃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碧绿的田野染上绝望的黑色。
新捻军的骑兵如同来时一样迅猛卷起缴获的少量精粮和火药毫不停留呼啸着消失在麦浪翻滚的远方只留下遍地狼藉和冲天的烟柱作为宣告。
当附近州县清军闻讯赶来时除了余烬未熄的粮车和遍地尸体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
山东曹州（今菏泽）境内。
一望无际的盐碱地在夏日骄阳下泛着刺眼的白光热浪蒸腾扭曲着远处的景物。
一支新捻军骑兵分队约两千余人在张宗禹亲自带领下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片稀疏的柳林旁。
人衔枚马裹蹄静静潜伏。
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清军骑兵正押送着十几辆沉重的银车逶迤而来看旗号是僧格林沁麾下直属的蒙古马队颇为精锐。
“妈的是僧狗子的亲卫马队！硬骨头！”一个捻军头目低声骂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既有贪婪也有忌惮。
张宗禹伏在沙丘后眯着眼像一头计算着猎物的豹子低声道：“骨头硬才够味！听老子号令！等他们过半拦腰截断！抢了银子就跑！别恋战！”他猛地一挥手！ 潜伏的骑兵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发动！箭矢如同飞蝗般从柳林中射出瞬间射倒外围的蒙古骑兵！张宗禹一马当先怒吼着：“杀！”挥舞着厚背砍刀如同旋风般撞入清军队列中央！目标明确——那几辆被严密保护的银车！清军骑兵反应极快立刻组织反击双方在灼热的盐碱地上展开惨烈搏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张宗禹状若疯虎硬生生在精锐的蒙古马队中杀开一条血路直扑银车！负责押运的蒙古佐领目眦欲裂挺枪来刺被张宗禹侧身躲过反手一刀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在热浪中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抢银子！”张宗禹大吼。
几名心腹悍不畏死地扑上去砍断银车套索将沉重的银箱拖拽下来迅速捆上备用的健骡。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眼见银箱到手张宗禹毫不恋战唿哨一声：“扯呼！” 两千骑兵如同潮水般脱离接触带着沉重的银箱在清军愤怒的箭雨和追击下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更胜一筹的耐力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盐碱地深处。
只留下暴跳如雷的清军佐领和几十具同袍的尸体在烈日下迅速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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