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第三章 陋室岂减书剑意下
只是初来乍到贺方很清楚表面文章是肯定要做一做。
至少不能让韩冈的家人看破他与韩冈的不同。
每天读书习字过去韩冈如何做的功课如今贺方也照样去做一遍。
每天早上起来刷牙洗脸后便是读书也幸好这具身体十八年来的记忆基本上都保留了下来贺方依样画葫芦并不算为难。
日复一日读着经书贺方不免有些气闷。
九经三传韩冈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只要看了第一句全篇都能背下来甚至连比经书还多数倍的注疏都能背个八九不离十。
这些记忆贺方很顺利的继承了下来一般只要提个头自家就可以很顺利的背诵下去。
不过贺方还是着意日日诵读即便再深刻的记忆如果不去时时温习还是照样会消磨褪去。
放下书后贺方时常在想若他能带着韩冈的记忆回到千年之后凭着自己人话鬼话说得都顺溜的口才在百家讲坛混个露脸应该不成问题。
‘只可惜啊……’贺方轻轻叹着韩冈的才学若是留在此时却也不过是寻常。
韩冈留下来的不仅仅是记忆和书卷还有他过去做过的文章和写过的诗词。
文章倒也罢了以贺方的水平无从评判最多觉得有些地方缺乏逻辑结论和论据对不上号。
但做得诗词贺方随手翻了翻都觉得看不下去。
大宋本土已经承平百年文风浓郁才子辈出流传千古的词句俯仰皆是。
说塞上风光有‘长烟落日孤城闭’说送别有‘对长亭晚骤雨初歇’说闺情有‘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在贺方想来韩冈的诗词水平纵然不能跟这些名家相提并论也该有个一二成的水准想不到却都些让贺方也觉得惨不忍睹的作品韩冈竟然还用这些应该一把火烧掉的东西与他的同学们互相唱和!——韩冈在文集中记录下来同学作品也是一般无二的水准。
‘这叫什么诗?!难怪关西出不了进士!’ 若陕西士子的诗词歌赋都是这等水平被江南的举子们杀个落花流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将铺在桌上的韩冈和一群无聊文人唱和的七八卷诗集往书架上一丢砸得书架一阵摇晃。
醒来不过十数日韩冈的记忆贺方已经渐渐熟悉但韩冈的身份贺方还是觉得陌生总是以第三方的目光来看待前身包括他的诗文。
看到韩冈的大作贺方也不去指望能作为借助。
如果让贺方代替韩冈来考莫说考进士恐怕连通过州里的发解试都有难度。
贺方从韩冈的记忆中得知通过解试后的士子称为贡生也可称为举人。
但与后世的举人不同这不是一种终身通用的资历而是一次性的资格。
这次通过解试去京中考进士不中那三年后如若想再考进士还得先参加解试并通过否则照样没有贡生资格。
而且今科解试在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已经过去州中的贡生都已经选出准备明年去东京城考进士。
自家要想考也得等三年后。
三年后才能买的奖券中奖的机率又小得可怜。
贺方完全没兴趣去测试自己的运气。
除非朝廷能将进士科的考题改为他更容易熟悉且对文艺天赋要求不高的经义策问否则他便无望一个进士! “难度太高了!”贺方摇着头幸好做官发财的途径不止这一条。
比如考明经——这是比进士科难度稍低的一门科举考试;比如投到一些高官门下立些功劳等待推荐;又或是直接花钱买官——此时称为‘进纳’。
“买官?”贺方环视房中哈的一声苦笑。
至少在眼下比中进士还有难度。
韩家已是穷困潦倒安身的草庐还是租来的。
而过去虽是在村中还能排在前面但看看自己房中的这些从旧家中带出来的家具寒酸之气也自透了出来。
一张床榻、一面书案、一架书橱两个木墩仅此而已。
这几样家具的形制都很简陋就是几根杨木横平竖直的拼接起来。
没有打磨显得很粗糙。
上面没有用一颗钉子只用上了榫铆。
尤其是书架榫头凿得有些宽松碰一下便摇摇晃晃、吱呀作响。
书架上的几个格子叠放着百八十卷书泰半是韩冈一笔笔亲手抄写下再辛辛苦苦从求学的地方背回来的有九经三传以及一些经传的注疏甚至还有十余卷史记断章。
而另外的二十多卷却是货真价实的宋版书但皆是福建版而不是国子监或是杭州的出品更不是私家刻印的版本——论天下书籍印数之多流传之广福建版居第一而私家版本最少。
但论起质量来说福建印坊卖的书籍却是最差的。
而韩冈也只能买得起福建出品的书籍。
桌上的文房四宝也是透着贫寒。
两条都磨得只剩半截的残墨一块没有经过仔细打磨的石砚台半叠略显粗糙的黄纸一具挂了四五只毛笔的笔架旁边又放着一个半尺高的竹节笔筒里面装了七八支半新不旧的毛笔。
这便是韩冈所拥有的所有的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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