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有个女儿第28章 绝地反击的号角
外滩的钟声穿透薄雾低沉而悠远一声声敲在上海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黄浦江上传来轮船的汽笛与马路上逐渐喧嚣起来的自行车铃声、电车轨道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唤醒了这座巨大的城市。
八十年代中后期的上海正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巨人揉着惺忪睡眼试图活动开蛰伏已久的筋骨每一寸肌理都蕴含着躁动与变革的力量。
然而在位于虹口区一条不那么起眼的弄堂深处一栋石库门房子改造的小公司里气氛却与窗外蓬勃的晨光格格不入。
这里是肖霄、李卫东和周老板合伙经营的“浦江贸易公司”。
此刻公司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近乎凝滞的空气。
门口挂着的牌子略显陈旧办公室里的家具简单甚至有些破败。
几张木头桌子拼凑在一起上面堆满了账本、单据、产品样本和几张被翻得卷了边的上海地图。
墙壁上贴着几张激励人心的标语但边角已经泛黄卷曲。
空气中除了老房子固有的潮气还混杂着廉价香烟、油墨和一种名为“焦虑”的气息。
李卫东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正烦躁地在一张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打着越打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猛地一推算盘珠子乱颤发出刺耳的噪音。
“妈的!”他低吼一声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又黄了一家!明明说好的货款下周结刚才来电话支支吾吾说资金周转不开要再延半个月!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家了!霄哥咱们账上快连电费都要付不出了!底下几个伙计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 肖霄坐在靠窗的旧办公桌后一动不动。
窗外灰白色的光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比刚回上海时瘦了些脸颊微微凹陷但那双眼睛却并未因连日来的挫折而黯淡反而在深处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苗那是愤怒、是不甘、是极度压抑后淬炼出的某种冰冷的坚硬。
他面前也摊着账本还有几张被退回的订单和催款函。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一支铅笔铅笔芯已经断了几次在他粗糙的指腹上留下黑色的印迹。
他没有回应李卫东的抱怨只是沉默着。
那沉默并非绝望而像是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几天前与苏晨那场不欢而散的争吵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口。
她那双含泪的、带着委屈和决绝的眼睛无数次在他脑海里浮现。
“你凭什么质问我?”“我的事不用你管!”那些话语比任何商业对手的打击都更让他感到刺痛和无力。
他找到了女儿却似乎离她们更远了。
陈国平的阴影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和苏晨之间也正以一种卑劣的方式试图扼杀他刚刚起步的事业。
这种全方位的围攻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最深的韧性。
东北冰天雪地里扛木头、垦荒地的狠劲在山洪中抢救集体财产时豁出一切的莽劲在那个寒冷彻骨的夜晚得知自己可能永远失去苏晨消息时的绝望……所有这些磨砺都在此刻汇聚成一种冰冷的愤怒和不容摧毁的意志。
他不能倒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跟着他干的兄弟更为了晓梦那声尚未喊出口的“爸爸”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苏晨面前告诉她他能给她和女儿一个安稳的未来而不是拖累。
“卫东”肖霄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抱怨没用。
把气撒在算盘上也打不出钱来。
” 李卫东抬起头看着肖霄平静得近乎可怕的脸愣了一下焦躁的情绪稍稍压下去一些:“那你说怎么办?陈国平那个王八蛋明里暗里使绊子抢咱们客户断咱们货源还在外面散播谣言说咱们公司快倒闭了信誉差!再这么下去咱们真就得卷铺盖回老家了!” “回老家?”肖霄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当年在黑土地上山下乡那么难我们都没想过当逃兵。
现在回了上海自己的家门口反而要被人打趴下?”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那张巨大的上海市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街道和标注。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他们抢走的不过是些零散客户。
他们能断的也只是明面上几条线。
上海这么大中国这么大改革开放的口子越开越大机会就像这黄浦江的水堵是堵不住的。
”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强大的信念感感染了李卫东。
李卫东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霄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周老板走了进来。
周老板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穿着朴素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历经风浪后的平静和洞察。
他是肖霄的贵人也是这家公司实际上的主心骨和最大的资金支持者(虽然近期也投入见底)。
他手里拿着一份《解放日报》和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老周!”李卫东像是看到了救星“您可来了!咱们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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