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笼长夜尽头第219章 习潼又变回系统
夜是骸骨之域最宁静也最深邃的时刻。
白日里劳作的喧嚣沉寂下去牲畜归栏灯火渐次熄灭。
只有净水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夜风吹过巨大骨隙发出的、如同远古埙乐般的呜咽在空气中流淌。
骸骨穹顶之外双月的光辉似乎被那森白骨梁过滤洒落在地面的光显得格外清冷、稀薄。
薛逍遥和白月魁并肩站在骸骨穹顶的最高点。
这里曾是“山岳之魇”巨大头骨的一部分经过加固和修整形成一个不大的平台如同巨兽眉骨之上眺望世界的孤岛。
夜风凛冽吹动两人的衣袂。
白月魁微微眯起眼清丽的脸庞在冷月清辉下宛如玉雕右眼深处沉淀着不易察觉的银辉。
脚下龙骨村在朦胧的月光中沉睡只有零星几点守夜人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散落大地的星子。
更远处是望不到边际的、被夜色染成墨色的荒原依稀可见旧世界城市的废墟轮廓如同巨兽沉没后露出的嶙峋脊背。
一片难得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白月魁的手下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个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却没能逃过薛逍遥的感知。
他的目光从远处的黑暗收回落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微澜。
她并未看他视线依旧投向无垠的黑暗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又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疲惫:“逍遥你说如果我们有孩子……他或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夜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拂过苍白的脸颊。
她顿了顿指尖在小腹的位置微微蜷缩了一下仿佛那里真的承载着什么无法言说的重量。
“是这骸骨撑起的天空?是外面永远游荡着噬极兽的焦土?还是灯塔上……那种连父母拥抱都成了罪过的冰冷囚笼?”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极淡、却深入骨髓的涩意“我不怕死逍遥。
可我怕……怕我们的孩子生来就要在这注定痛苦的世界里挣扎看不到尽头。
这对他(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而我们……又有什么权利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就把他(她)带到这样的地狱里来?” 她终于侧过头看向薛逍遥。
月光照亮她一半的脸颊另一半隐没在骸骨的阴影里。
那双异色的瞳孔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里面翻涌着薛逍遥无比熟悉的坚韧却也沉淀着从未有过的、属于母亲才会有的巨大悲伤与决绝。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风每一个字都像在胸腔里淬炼过“没有孩子对我们对他(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不是牺牲逍遥。
这是……我们唯一能给予的、不存在的慈悲。
” 薛逍遥静静地听着。
夜风灌满他敞开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伸出手不是去握住她放在小腹的手而是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脸颊。
他的动作笨拙而珍重。
目光越过白月魁的肩头投向龙骨村更深处那片被特意隔离开的、笼罩在微弱生物力场下的区域一座天然形成的岩洞入口。
洞口被粗壮的藤蔓和加固过的金属栅栏封闭只留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那里沉睡着习潼。
那个曾经拥有异色双瞳、古灵精怪的少女。
当她的源质潜能彻底觉醒时展现出的形态令所有知情者都感到了命运的荒诞与沉重她成为了一种活体“系统”。
她的意识脱离了肉体化作纯粹的数据流和规则接口如同ASH一样。
她的本体陷入无法唤醒的深度沉眠被安置在那座隔绝外界干扰的山洞深处以最大程度维持她那特殊存在的稳定。
而唯一能与她建立连接、调用她那近乎神启般计算推演和规则解析能力的“宿主”只有薛逍遥。
“错误……”薛逍遥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也带着洞穿迷雾的了然。
他收回落在山洞方向的目光重新看向白月魁深邃的眼眸里是沉淀了万水千山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或许习潼变成这样……才是这个世界对我们开过最大的玩笑犯下最深的‘错误’。
”他微微摇头嘴角牵起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成了冰冷的‘工具’。
” 白月魁的心猛地一沉。
她明白薛逍遥的意思。
习潼的“系统”能力是强大的助力是龙骨村能在如此险恶环境中快速立足的关键之一。
但这种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本质最残酷的扭曲是另一种形式的“非人”。
这与他们放弃生育孩子本质上是同一种对生命痛苦的规避与无奈抉择。
只是习潼的“错误”比他们来得更早也更无可挽回。
夜风呜咽着穿过骸骨的孔洞如同远古巨兽残留的叹息。
两人并肩立于骸骨之巅脚下是挣扎求生的火种头顶是亘古不变的冰冷星空。
没有孩子的未来与成为“系统”的同伴在这末世之中交织成一幅沉重而荒诞的命运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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