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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之光第50章 诗社的春归中向日葵开时的诗会

一尘的葬礼结束后秋风像位沉默的送葬者裹着梧桐叶的碎响漫过诗社门口的青石板路。

叶片在地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碎的叹息叠在每个人的脚步里。

没人提议要去哪里大家的脚步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约而同地朝着老书店的方向挪动——那是一尘用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无数杯温热的茶、无数次弯腰整理书架的动作一点点攒起来的暖地方是比诗社更像“家”的所在。

走在最前面的是阿哲他手里攥着串磨得发亮的紫檀佛珠是一尘腕上常戴的那串珠子上的“安”字被摩挲得温润此刻硌着掌心像在传递最后的叮咛。

老周拄着拐杖跟在后面拐杖头包着层防滑的橡胶敲在石板路上“笃笃”响节奏比平时慢了些每一步都像踩在浸了水的棉絮上沉甸甸的。

张老师牵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女孩的手里紧紧抱着那只布艺向日葵花瓣被攥得有些皱却依旧挺着金黄的脸像在固执地朝着光的方向。

路过巷口的海棠树时几片枯叶悠悠落下来落在张老师的白发上。

她抬手拂去指尖触到叶片的脆忽然想起春天时一尘总在这里捡花瓣说要夹进给孩子们的诗集里做书签。

那时的花瓣是粉白的软带着香不像现在只剩干枯的褐一碰就碎。

老书店的木门还是那扇旧松木的门轴上的铜环被摸得发亮门楣上挂着块小木牌刻着“暖光书店”四个字是一尘亲手写的笔锋里带着股温柔的倔。

风吹过木牌轻轻晃动发出“叮咚”的轻响像在说“欢迎回家”。

推开书店木门的瞬间“吱呀”一声轻响漫出来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麻雀。

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穿过糊着毛边纸的窗户在一楼的书架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给斑驳的书脊镀上了层浅金。

那些书大多是旧的有的封面缺了角有的内页夹着干枯的花瓣却被码得整整齐齐书脊朝外像列队的老友等着被人叫出名字。

阿哲妹妹去年画的“诗歌信箱”插画还贴在墙中央画里的信箱是彩虹色的邮差是只背着诗集的兔子彩色的线条里满是鲜活的孩子气。

当时一尘看着画笑说“等春天来了就真的做个这样的信箱让大家把心事写成诗投进来”。

如今信箱就挂在插画下方竹编的身子外面缠着圈干花里面还躺着几封没来得及拆的信信封上画着小小的太阳。

小女孩画的“带翅膀的一尘”被细心镶在原木框里挂在收银台上方最显眼的位置。

画里的一尘穿着浅蓝衬衫背后的翅膀沾着亮晶晶的颜料是用碎玻璃珠混着胶水画的阳光落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像随时会迎着光飞起来。

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我的陈老师会飞”旁边还盖着个红色的指印是女孩当时按上去的说“这样就是盖了章的约定”。

收银台的玻璃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是书店的第一份收支记录上面用铅笔写着“开业第一天卖书三本收茶钱五元”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一尘总说那天赚的钱够买两包茶叶泡了茶招待来的三个老人“亏本也值因为赚了三个听诗的知己”。

现在玻璃下还压着最新的记录停留在上周字迹已经有些潦草却依旧认真地画了个笑脸。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的油墨香和淡淡的樟木味那是一尘用来防潮的樟木片散发的混着窗台上野菊花的清苦酿成了书店独有的味道。

阿哲走到窗边看着那盆野菊花花盆是个掉了漆的搪瓷杯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是一尘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菊花还开着细碎的白瓣顶着黄蕊像撒了把星星在杯里。

他伸手摸了摸叶片上面还沾着点湿润想必是今早有人来浇过。

“去地下室看看吧。

”老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目光落在通往地下室的木门上。

那扇门是深色的木上面贴着张手写的纸条:“地下室有暖茶有旧诗欢迎来坐。

”字迹是一尘的带着点飞扬的尾像在招手。

大家的脚步轻得像猫走下木质楼梯时楼梯还是像从前那样发出“吱呀”的轻响每一级都在诉说着往事。

阿哲记得有次暴雨天楼梯漏了水一尘蹲在这里用水泥补了一下午弄得满身泥却笑着说“这样就能再撑几年等孩子们长大了还能来这儿躲雨读诗”。

现在台阶上的水泥补痕还在被无数双脚磨得光滑像块温暖的疤。

只是这次没人在楼梯口端着热水笑等。

记忆里那个总是穿着浅蓝衬衫的身影那个会把热水递过来说“慢点走楼梯滑”的人不在了。

只有空荡荡的回声顺着楼梯往下淌轻轻撞在地下室的墙上又弹回来裹着潮湿的气息落在每个人的心上沉甸甸的。

地下室的灯还亮着是盏老式的拉线灯昏黄的光在天花板上投下圆圆的光晕。

角落里的旧沙发套着蓝布罩布上沾着点咖啡渍是上次孩子们在这里画画时洒的一尘说“这样才像家有点痕迹才暖”。

沙发前的矮桌上放着个粗陶茶壶壶里的茶早就凉透了杯底沉着几片干枯的茶叶像凝固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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