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5章 救人
两块洋钱像两块烧红的炭揣在陈渡怀里烫得他坐立不安。
他知道这钱留不住。
秀姑的药不能断米缸快要见底阿青身上的棉袄还是前年的短了一截手腕子露在外面冻得发青。
第二天一早陈渡揣着钱出了门。
他没有先去药铺而是绕道去了镇南头的铁匠铺。
铺子里叮叮当当的炉火正旺带着一股煤烟和铁锈的味道。
张铁匠是个黑壮的汉子光着膀子脖子上搭着条看不出颜色的汗巾。
看见陈渡进来他停下手里的小锤用汗巾抹了把脸上的煤灰。
“陈师傅?稀客啊。
”张铁匠嗓门洪亮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怎么家里的家伙什不趁手了?” 陈渡摇摇头目光在挂满墙壁的各式农具和刀具上扫过。
“不打东西。
老张问你个事。
” “啥事?你说。
”张铁匠拿起旁边的大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口。
“最近……有没有生人来你这里打制或者修补过……特别的东西?”陈渡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张铁匠放下茶壶黑脸上那双精明的眼睛眯了眯打量着陈渡:“特别的东西?陈师傅你指的是啥?” 陈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比如……刀口特别长的或者……带钩子的不像寻常家用的。
” 张铁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左右看了看凑近陈渡声音也低了下去:“陈师傅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陈渡面色不变“就是随便问问。
镇上不太平多留个心眼。
” 张铁匠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直起身拿起锤子在一块烧红的铁片上随意敲打着发出单调的“叮叮”声。
“生人嘛倒是来过几个。
前些天有个外乡客拿来了半截断了的马刀想接上说是防身用。
我看那刀口的磨损不像普通人家砍柴的。
”他顿了顿锤子敲得更重了些“不过我没接。
那活儿烫手接了怕惹麻烦。
” 陈渡默默听着没说话。
张铁匠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陈师傅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跟你说句实在话。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些人……”他朝着北边含糊地努了努嘴“还有那些人……”又朝西边示意了一下“谁知道是哪路神仙?咱们小老百姓安安分分过日子最要紧。
你说是不是?” 陈渡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他不再多问转身走出了铁匠铺。
外面的冷风一吹他感觉怀里的洋钱似乎更沉了。
在药铺抓药时伙计把几包用草纸包好的药材推过来报了价钱比上个月又贵了两成。
陈渡默默数出洋钱递过去。
伙计找零时叮当作响的铜板少得可怜。
“掌柜的说了这柴胡、金银花产地那边过不来货价钱还得涨。
”伙计一边包着找零的铜板一边絮叨着“再这么下去怕是吃药都吃不起了。
” 陈渡没接话拿起药包揣好那几枚轻飘飘的铜板走出了药铺。
街面上比往常冷清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有气无力地吆喝着行人匆匆脸上大多带着愁容和警惕。
他看见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挎着枪的保安团丁正挨个盘查街边的店铺态度蛮横。
店主陪着笑脸递上香烟团丁不耐烦地推开继续翻看。
陈渡低下头加快脚步拐进了回家的巷子。
晚上阿青在灶台前烧水陈渡坐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那几包药材发呆。
“爹药抓回来了?”阿青问。
“嗯。
”陈渡应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般低声说“这药……快吃不起喽。
” 阿青添柴的手停了下来。
她看着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老的侧脸心里一阵发紧。
“那……娘的病怎么办?” 陈渡没有回答。
他伸出手用指节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过了许久他才站起身:“总会有办法的。
” 他走到里屋看了看昏睡的秀姑又走出来对阿青说:“早点睡吧。
” 夜里阿青睡得不安稳。
她梦见哥哥在一条很黑的路上跑后面有很多人在追她拼命喊哥哥却不回头。
她猛地惊醒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
她披上衣服赤着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月光很淡院子里像是蒙着一层灰纱。
爹没有睡他披着那件破旧的夹袄站在院子中央面朝着运河的方向。
他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像尊石像。
然后阿青看见他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脸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颤抖比任何哭声都让阿青感到窒息。
第二天陈渡似乎恢复了常态依旧沉默地熬药喂饭收拾屋子。
只是他出门的次数多了些时间也长了些回来时脸上带着更深的疲惫有时裤脚上还沾着河滩的泥。
这天下午陈渡又出去了。
阿青正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衣物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院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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