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150章 渡亡
水旺的尸体被抬到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
石根留下半坛劣酒和一块相对干净的白布便带着其他村民离开了。
走时他深深看了陈渡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交给你了。
” 人一走这块地方就只剩下河水声还有尸体散发出的那股混着水腥的微甜腐烂气。
阿青默默地将火把插在岩石缝里站在稍远些的地方警戒。
她的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格外冷硬。
陈渡蹲下身看着水旺。
那张脸被水泡得走了形五官模糊只剩下临死前的惊惧凝固在上面。
捆绑的水草已经深陷进发白的皮肉里勒出一道道紫黑色的淤痕。
他打开酒坛浓烈的土酒气味暂时压过了腐烂味。
他将酒倒在白布上也倒了些在自己手上用力搓了搓。
这是老法子酒能去味也能……壮胆。
他开始解那些水草。
水草湿滑韧性极强死死地缠在关节处。
他不得不拿出别在腰后的小斧用斧刃小心地割断。
这活儿需要耐心和力气冰冷的尸体触感透过薄薄的白布传到指尖。
阿青的声音低低传来:“脖子上看清了吗?” 陈渡“嗯”了一声。
在水草被割断头颅无力歪向一边时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印记——一个简单的、用某种黑色颜料刺入皮肉的圆圈中心点着一个点。
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又像水面上泛起的一个气泡。
厄眼教。
水旺是厄眼教的人。
至少曾经是。
而现在他被同教的人或者别的什么人用这种近乎献祭的方式处决了。
为什么?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截流”计划?还是他想退出?或者仅仅是一次内部清洗? 陈渡沉默地工作着。
他用力掰直水旺僵硬蜷缩的四肢用浸了酒的白布一点点擦拭尸体上的污泥和附着物。
动作熟练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
这不是他第一次处理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身的沉重。
他想起父亲的话:“渡亡人渡的是亡魂安的是生者的心。
” 可在这里生者的心早已麻木亡魂又充满了疑团。
他做的这一切又能安谁的心? 擦拭到胸口时他的手指触到一点异样。
在水旺湿透的土布衣服里侧靠近心口的位置似乎缝着什么东西硬硬的。
陈渡动作停了一下余光扫了一眼阿青。
阿青正背对着他专注地盯着黑暗的水面。
他不动声色用身体挡住可能投来的视线指尖用力悄无声息地扯开了那处缝线。
是一个小油纸包叠得方方正正被体温和水浸泡已经有些软烂。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迅速将其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跳动着。
然后他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尸身终于被清理干净四肢也勉强恢复了平躺的姿态。
陈渡用那块大白布将水旺从头到脚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额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累而是那种无形的压力。
他站起身走到水边用剩下的酒反复搓洗双手直到皮肤发红。
“好了。
”他对阿青说。
阿青转过身火把的光映着她的眼睛。
“他们把他扔回来是什么意思?” “警告。
或者是告诉我们游戏已经开始了。
”陈渡看着那片盖着白布的轮廓声音低沉“水旺是个棋子死了就没用了。
但他的死能吓住别的棋子也能逼出看棋的人。
” 没过多久石根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他们抬着一副用旧船板和麻绳匆匆钉成的薄棺。
看到被白布覆盖、收拾整齐的尸体石根脸上的皱纹似乎舒展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他没问过程只是挥挥手让手下将尸体装入棺材。
“埋了?”一个村民哑着嗓子问。
石根看了看漆黑的水面又看了看西边摇了摇头。
“水葬。
” 陈渡心里一动。
避水坞的人最终还是选择将死者归还于水。
棺材被抬到水边扔了下去。
噗通一声溅起浑浊的水花那抹白色很快沉入黑暗连个旋涡都没留下就被湍急的暗流带走了。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石根走到陈渡面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塞到陈渡手里。
入手沉甸甸硬邦邦是几块碎银子。
“辛苦。
”他说。
陈渡没推辞收下了。
他知道这不仅是酬劳也是一种封口一种暂时的认可。
“水旺犯了什么规矩?”陈渡看着石根的眼睛直接问道。
石根避开他的目光掏出烟袋手有些抖半天没卷好。
“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含糊地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西边?”陈渡追问。
石根的手停住了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盯着陈渡带着警告也带着一丝哀求。
“陈兄弟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知道了就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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