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合集第19章 换生
简介 >我天生能看见鬼魂被全镇人视为不祥。
>那夜垂死的王铁匠求我换生:“我替你活出人样!” >醒来我成了通缉令上的杀人犯正被全镇围捕。
>跳崖瞬间我看见自己的躯体在崖边睁开了眼。
正文 那年我十六岁湿淋淋的七月让整个镇子发了霉。
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吸进去的仿佛不是气而是粘稠的水汽混杂着青石板缝隙里苔藓腐烂的腥气。
铅灰色的云低垂着几乎要擦着镇子东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梢头压得人心头也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我讨厌七月。
不是因为热而是这湿漉漉的阴气总像一只无形的手悄悄掀开了阳世与阴间那道薄薄的帷幕。
“阿明!又发什么呆!魂被水鬼勾走啦?”一声粗嘎的吆喝砸过来带着浓重的鱼腥味。
我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提着半桶鱼正呆立在青石桥头。
桥下浑浊的河水打着旋儿浑浊的水面上一个模糊不清的灰白影子正随着水波晃动那形状像是个蜷缩的人形没有面孔只有一种湿冷的、绝望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
我知道它在那里它也知道我看见它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来激得我手一抖木桶“哐当”一声砸在桥面的石板上几条半死不活的鱼蹦跶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徒劳地拍打着尾巴。
喊我的是隔壁的张屠夫他挑着沉重的肉担子一双油腻腻的大手叉在腰上粗壮的身躯堵住了半边桥面。
他顺着我的目光也朝桥下浑浊的水面瞥了一眼除了打着旋儿的浊流什么也没有。
“呸!”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那口浓痰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我脚边蹦跶的一条鱼身上“晦气东西!整天神神叨叨!跟你那早死的娘一个德性!滚开别挡着老子道!” 他骂骂咧咧地粗鲁地用脚拨开挡路的鱼和木桶肩膀重重地撞开我挑着担子咚咚咚地走了。
那力道撞得我一个趔趄后背重重磕在冰凉湿滑的石桥栏上生疼。
桥下那个灰白的水影似乎随着水波晃得更厉害了散发出的阴冷湿气更加浓郁几乎要沁入我的骨髓里。
我默默蹲下身手指触碰到那些沾满泥污、徒劳挣扎的鱼冰凉的鳞片和滑腻的触感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张屠夫的话像钝刀子割肉一下一下地剜着心。
镇上的人看我的眼神永远混杂着恐惧、厌恶和一种避之不及的晦气。
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爹在我五岁那年进山采药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一间破败的老屋和“天煞孤星”、“克死爹娘”的恶名。
他们说得对我是能看见那些东西——那些不属于阳间徘徊不去的影子。
它们无处不在: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满脸烟灰的小孩子;井口边徘徊着湿漉漉、长发覆面的女人;甚至大白天某个匆匆走过的行人身后也会拖着一个面目模糊、神情凄苦的虚影……它们大多沉默只是用空洞或悲伤的眼睛望着我偶尔有些带着怨毒的戾气。
我学会了低头学会了视而不见学会了在那些冰冷的气息缠绕过来时死死咬住下唇把尖叫和恐惧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可这没用——我的不同就像额头上刻着的烙印是洗刷不掉的污点。
镇上唯一的活计是给西街开棺材铺的瘸腿李老头打杂。
也只有他不怕我或者说他本身干的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营生兴许觉得我这点“毛病”不算什么。
报酬微薄得可怜几个干硬的杂粮饼子偶尔有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
今天提来的这点鱼是李老头额外给的算是对我帮他搬动沉重棺木的犒劳如今全撒了。
我胡乱地把还在蹦跶的鱼捡回摔裂了缝的木桶里提着桶低着头像只过街的老鼠只想快点穿过这条青石板铺就的主街逃回我那间位于镇子最西头、紧挨着乱葬岗的破屋。
脚下的石板湿滑冰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街两旁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只留下窄窄的门缝。
我知道那些门缝后面一定有许多双眼睛在窥视着我——杂货铺的王寡妇她男人去年掉河里淹死了她看我的眼神总带着怀疑和憎恨仿佛是我把他男人推下去的;酒馆的赵掌柜他儿子开春时得了急病没了我路过他家门口时他总会重重地朝地上吐唾沫;还有那些聚在巷口嘀嘀咕咕的妇人她们指指点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钻进我的耳朵里:“……看扫把星又出来了……” “……离远点沾上晦气……” “……听说昨晚老张家的狗冲着他狂吠了一宿今早就蔫了……” “……克死爹娘的东西……” “……早晚要遭报应的……” 这些声音像无数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不致命却密密麻麻地疼让人无处躲藏。
我死死攥着桶梁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泥沼。
桶里那几条沾满泥污的鱼偶尔无力地扑腾一下发出沉闷的“啪嗒”声更添几分狼狈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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