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孤臣从科举到定鼎四海第137章 恩科消息传延安
瓢泼大雨砸在刚具雏形的棉纺公坊茅顶上苏清鸢举着油伞站在院中看沈砚秋将最后一块刻满密文的青砖塞进地基。
雨水顺着砖缝间的糯米灰浆淌下冲开几缕暗红色的痕迹——那是三日前处决王府细作时溅上的血。
“京里来的驿马陷在十里坡了。
”周老憨掀开滴水的斗笠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裹。
解开时露出半截断裂的令箭檀木断面还带着牙印“驿丞说这是八百里加急送信人跑到吐血。
” 沈砚秋指尖抚过令箭上“恩科”二字突然将断箭插进纺车转轴。
齿轮咬合的嘎吱声里他望向窗外被雨幕笼罩的渠坝:“什么时候的旨意?” “三日前抵的西安府。
”林墨雪提着药箱从里间转出箱盖上沾着新鲜泥浆“巡抚衙门今早才拆封但徐大人的门生天没亮就把抄本送来了。
”她递来的桑皮纸上墨迹被雨水洇出团团云雾。
雨声中忽然混入马蹄踏碎水洼的急响。
十余骑黑衣缇骑冲破雨幕为首者勒马时溅起的泥点直扑公坊门楣。
“沈大人接旨!”那人抖开黄绫圣旨绢面暗绣的龙纹在雨里泛着冷光。
满院工匠齐齐跪倒。
沈砚秋拂去官袍前襟的棉絮目光扫过缇骑腰刀上崭新的崩口——那是急行军劈砍荆棘留下的痕迹。
“...特许在职官员应试着即赴京...”宣旨声在雨声中时断时续。
当念到“三日后启程”时缇骑首领突然加重语气指节在刀柄上叩出三声脆响。
圣旨末尾的朱印格外鲜红沈砚秋接过时嗅到极淡的麝香气。
这是司礼监用印时的惯例但印泥里还混着丝铁锈味——仿佛玉玺刚从血战中取来。
“下官备了快马...”缇骑首领话音未落远处渠坝突然传来闷响。
几个守坝乡勇连滚带爬冲进院子:“闸口裂了!金砂冲得到处都是!” 沈砚秋解下刚接的圣旨卷成筒状疾步走向雨幕时突然回身问缇骑:“诸位从京城来时可见过永定河上的新水闸?” 缇骑们交换着眼神首领的佩刀不慎撞上门框震落几片碎瓦。
沈砚秋俯身拾起瓦片在掌心掂了掂:“看来京畿的雨比延安府还大。
” 暴雨持续到深夜。
县衙书房里沈砚秋将圣旨铺在水利图上。
苏清鸢捧着账册站在灯影里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记号:“棉纺坊存银三千两足够维持半年。
但王府那些眼线...” 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两短。
周老憨浑身湿透地翻窗而入铠甲缝里嵌着半片金盏花瓣:“查清了朱常浩的管家前天去了潼关。
” 灯花爆响时林墨雪正在整理药囊。
她将晒干的七伤草换成急救金疮药忽然抽动鼻尖:“圣旨上的麝香味我在王府女眷身上闻到过。
” 四更时分雨势稍歇。
沈砚秋独自登上渠坝从怀里取出那截断箭。
箭杆内侧刻着细如发丝的纹路——是徐光启与门生约定的暗号。
他用箭尖在青石上划出几道浅痕恰好与闸门裂缝组成卦象。
“坎上离下。
”他望着渠水中倒映的残月“未济卦。
” 黎明前的黑暗里十余艘满载矿石的竹筏悄然驶向下游。
撑筏的乡勇穿着王府侍卫的靴子筏头却插着巡按衙门的令旗。
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时沈砚秋将断箭投入激流看它旋绕着撞碎在新建的水车上。
晨钟敲响时他已在公坊召集众人。
纺车依旧隆隆转动但织机下藏着出鞘的短刀。
苏清鸢将账册副本塞进纺锤周老憨把令箭碎片熔进齿轮。
当林墨雪将药箱换成书匣时远处驿道传来新的马蹄声。
这次来的只有一匹瘦马鞍鞯上挂着礼部令牌。
信使递上的不再是圣旨而是盖着吏部大印的勘合文书——边缘沾着点点暗褐像干涸的血。
“京师昨夜地动。
”信使哑声说完便晕倒在地袖口滑出半封被血浸透的家书。
沈砚秋拾起书信在晨风里展开残破的纸页。
纸背透出徐光启熟悉的笔迹只有四字: “速来大震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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