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人第96章 铁窗下的医嘱
医院的时间是黏在棉花上的秒针每走一步都要拖着沉重的棉絮。
陈立冬躺在病床上的第三天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他盯着输液管里缓缓上升的气泡数到第一百二十三个时气泡破了 —— 原来一分钟能这么漫长。
手腕上的手铐已经磨出了淡红色的印子金属贴在皮肤上像块永远捂不热的冰。
夜里他偶尔翻身链条与床架碰撞的 “咔哒” 声会惊醒自己梦里总出现母亲的手攥着他的胳膊说 “立冬别去”可他一睁眼只有惨白的天花板和民警熬红的眼睛。
胃出血暂时止住了可禁食水的日子像在沙漠里行走。
护士每天用棉签蘸水擦他的嘴唇棉签上的湿度刚碰到干裂的唇纹就被体温吸干只留下转瞬即逝的清凉反而勾得喉咙里像着了火。
他舔了舔嘴唇尝到一丝咸涩 —— 是唇瓣裂开的血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苦得他皱紧了眉。
静脉营养液顺着塑料管滴进血管时胳膊里像灌了冰水从指尖凉到心口。
护士调快滴速时说 “营养液得跟上不然贫血更严重”可陈立冬摸着胳膊上凸起的血管总觉得这冰凉的液体救不了他 —— 他的病根不在胃里在心里在那些贴过的假标签里在母亲空了的药瓶里。
民警的轮班像钟摆一样准时。
白班民警话少总靠在门边看案卷;夜班民警会偶尔叹口气给床头柜上的水杯添点热水。
可无论谁值班那道目光总在他身上 —— 不是恶意是职业性的警惕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困在 “嫌犯” 这个身份里。
他想摸出枕头下的旧手机看看母亲有没有发消息却发现手机早被民警收走了说是 “案件相关物品”。
第二天下午主治医生带着实习生进来时白班民警先站了起来。
医生姓周四十多岁眼镜片后的眼睛总带着审视的光手里的病历本翻得 “哗啦” 响。
“陈立冬急性上消化道出血失血性休克前期。
” 他的声音像手术刀精准却冰冷“止血只是暂时的胃镜显示溃疡面有三厘米边缘不规则质地硬得警惕癌变。
” “癌变” 两个字像冰锥猛地扎进陈立冬的耳朵里。
他猛地想坐起来手腕却被手铐拽得生疼只能徒劳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医生…… 您说什么?癌变?” 周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他腕间的手铐又快速移开指着身后的显示屏:“你们看这张影像溃疡边缘有增生黏膜质地硬这是高危信号。
他长期熬夜、饮食不规律、精神压力大这些都是诱因。
” 实习生们凑过去时陈立冬盯着显示屏上模糊的黑影那团阴影像个张着嘴的黑洞要把他吸进去。
他想起母亲咳着血说 “立冬妈没事”想起自己呕在塑料桶里的黑褐色黏液想起阿杰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时的嘲讽 —— 原来他的身体早被自己折腾垮了。
如果真的是癌症他怎么对得起母亲?那笔连胃镜都舍不得做的钱现在要用来抗癌?他甚至能想象到母亲坐在病床前哭的样子手里攥着他的诊断书像攥着一块烧红的铁。
“后续需要做病理活检明确诊断。
” 周医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还有血红蛋白 68g/L重度贫血必须输血。
家属呢?需要家属签字确认。
” 家属。
陈立冬的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能让母亲来吗?让她看到自己戴着手铐躺在病床上听到 “癌变” 的消息?他仿佛已经看到母亲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咳得更厉害手里的药瓶 “哐当” 掉在地上 —— 不行绝对不行。
“他母亲身体不好来不了。
” 白班民警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家里就母子俩他母亲还有哮喘。
” 周医生愣了一下看着陈立冬惨白的脸笔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没再追问:“那按程序走联系血站调血活检明天安排。
” 他走的时候又看了陈立冬一眼那眼神里多了点什么 —— 不是同情是一种复杂的惋惜像在看一株长错地方的野草。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输液的 “嘀嗒” 声。
陈立冬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突然觉得那裂缝像张嘴在嘲笑他的无能 —— 连生病都不能让母亲知道连治疗都要靠警察垫付。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印子冰凉的金属硌得他疼可这疼远比不上心里的慌 —— 活检结果要是不好怎么办?输血的钱谁来付?母亲要是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急得犯病? 傍晚时护士来抽血配型。
针头刺破皮肤时他没像上次那样打寒颤只是盯着真空管里的血 —— 暗红色的像他贴过的假酒标签上的印泥。
护士拔针时说 “明天就能输血了别担心”可他怎么能不担心?这血是救他的命还是让他多活几天好去监狱里受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走进来肩宽背厚眼神像鹰一样利。
白班民警立刻站了起来语气恭敬:“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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