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党清流之间的第三种活法第189章 聂豹
秋日的阳光透过国子监古柏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恪的皂靴踏过这些光斑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抬头望了望国子监大门上成均天下的匾额嘴角微微上扬——这地方他许久未来了。
陈大人!一个小吏匆匆迎上来恭敬地行礼聂尚书已在明伦堂等候多时了。
陈恪点点头跟着小吏穿过重重院落。
国子监内比往日安静许多想来是因为今日休沐只有那些真正醉心学问的学子才会放弃休息前来听讲。
明伦堂前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学子有年轻的监生也有年长的举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眼中的热切。
陈恪注意到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曾在龙泉书院与他辩论过的年轻才俊。
陈学士来了!有人低呼一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陈恪微笑着拱手还礼却没有多言。
今日的主角是聂豹他不想喧宾夺主。
明伦堂内聂豹正襟危坐于讲席之上。
这位兵部尚书今日未着官服而是一袭深蓝色直裰显得格外朴素。
花白的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额头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子恒来了。
聂豹看见陈恪微微颔首坐。
陈恪在预留的席位上落座环顾四周。
明伦堂内座无虚席连廊下都站满了人。
这些学子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聂豹清了清嗓子堂内立刻安静下来。
今日不讲四书五经也不谈朱子集注。
聂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老夫想与诸位聊聊'知行合一'四字。
陈恪微微挑眉。
聂豹作为心学大儒选择这个题目并不意外但在这个场合谈知行合一恐怕另有深意。
知而不行是为不知;行而不知是为妄行。
聂豹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诸位苦读圣贤书可曾想过读来何用?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聂豹突然提高声调:若知边关将士缺衣少食仍空谈仁义若知百姓流离失所仍高论王道这'知'与'行'可还合一? 陈恪的背脊微微绷直。
聂豹这是在隐晦地批评朝中那些只知空谈的官员。
他偷眼看了看周围学子的反应——有人面露困惑有人若有所思更有几个眼中燃起激愤的火花。
九边将士枕戈待旦东南水师血染征袍。
聂豹的声音渐渐低沉而朝中诸公却在为礼仪争得面红耳赤为文章写得是否精妙绞尽脑汁。
堂内气氛骤然紧张。
陈恪看到前排一个年轻监生猛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卷。
聂豹这话已经近乎犯忌讳了但巧妙的是他并未指名道姓批评任何人。
老夫并非说礼制不重要。
聂豹话锋一转但若只顾礼制而忘战备只顾清谈而忽实务这江山社稷还能稳固几时? 聂豹这是在借心学之名向这些未来的官员灌输忧患意识。
聂豹的讲座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他没有直接提及朝政却通过一个个历史典故将国家面临的危机娓娓道来。
讲到动情处这位老尚书的眼中甚至泛起泪光声音哽咽。
...老夫年近古稀所求无他唯愿诸位将来为官一方时能记得今日所言——知行合一家国为重。
讲座结束时堂内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许多学子眼中含泪显然深受触动。
人群渐渐散去陈恪正要起身却见聂豹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留在原地未动。
待最后一名学子离开明伦堂聂豹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重担。
他 示意陈恪随他来到堂后一间僻静的小室。
子恒今日多谢你来捧场。
聂豹亲自为陈恪斟了杯茶声音比方才柔和许多。
陈恪双手接过茶盏:聂师言重了。
今日讲座令学生受益匪浅。
聂豹摇摇头花白胡须微微颤动:老夫不过是说了些实话。
倒是你...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恪那火器图纸帮了大忙。
陈恪心头一跳。
他秘密交给戚继光的新式火器图纸聂豹竟然知情? 似乎看出陈恪的疑惑聂豹轻笑一声:老夫虽老耳目尚聪。
俞大猷的密奏中提到新式火器老夫一看便知是你的手笔。
陈恪抿了口茶掩饰内心的波动:效果如何? 提升了五成战力。
聂豹的眼中闪过赞赏胡宗宪部已经列装倭寇闻风丧胆。
陈恪刚露出喜色却听聂豹叹息一声:可惜啊... 聂师何故叹息? 财政吃紧只能优先供应胡宗宪部。
聂豹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九边将士仍用着老旧火铳。
陈恪皱眉:万寿宫已经完工九边互市也渐趋稳定。
今年开支应当会减少许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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