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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调生的宦海生涯第5章 土气与洋气的碰撞

上课的日子过得很快我总拣教室最后排的角落坐。

公共课在大阶梯教室上一百多人挤在一起。

这课叫“社会调查理论与方法”老师是个戴眼镜的女教授讲起话来慢条斯理。

正好讲到“基层纠纷调解”她扶了扶眼镜: “有没有同学了解基层的邻里纠纷?该怎么调解?书本上的‘调解程序’太笼统谁能给大家说说实际里该怎么办?” 教室里静了静前排有人小声笑大概觉得这问题太土。

我捏着笔的手紧了紧这事儿我熟啊唐洼子村谁家没为浇地抢过水泵?谁家没为院墙多占半尺吵过嘴?我爹年轻时就帮着老支书调解过我蹲在柴火垛旁听过好几回那些家长里短、人情往来比课本上的字鲜活多了。

先前是绝不敢举手的可军训时被马壮拽着“丢人”丢多了倒觉得“说错也没啥”。

正犹豫着老师往后排扫了眼目光落在我这角落时: “那位同学你好像有话要说?” 我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遇着这种事不怎么按书本上的来。

” 我定了定神索性放开了说: “就说抢水吧两家都要浇玉米水泵就一个吵得快动手了老支书先拉着两家去村头老槐树下坐着。

他不劝就抽烟等两家骂够了气顺了才慢悠悠地说‘你家去年盖房他帮着抬过梁吧?’‘她家闺女出嫁你娘还去缝了褥子吧?’” 我手比划着忘了拘谨: “说完旧情再往地里走看谁家的玉米更干就先给谁浇。

要是差不多就一家浇半宿半夜换班。

老支书不记笔记也不写调解书就拍着胸脯说‘这事我做证’两家就认。

有时候还让小辈给长辈递根烟赔个笑那点疙瘩也就解了。

” 说完我赶紧坐下后背汗湿了耳朵却竖着听动静。

老师点了点头眼里带着笑意: “很实在的办法。

‘人情’也是基层调解的‘理’有时候比硬邦邦的条文管用。

” 周围的目光没我想的那么扎人马壮还朝我竖了竖大拇指我心里松快了些倒觉得先前的紧张有点多余。

坐下时我余光瞥见斜前方有个女生转过头正往我这儿看。

她梳着马尾衣服领口别着个小小的珍珠发卡衬得脸白净净的。

她见我看她轻轻眨了下眼又转了回去。

下了课我总想着把笔记再顺一遍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往外走。

我刚到教室门口就听见有人叫: “同学等一下!” 是刚才那个女生她快步走过来手里捏着个硬壳笔记本。

“你好我叫苏玲玲农学院的。

” 声音软乎乎的“刚才你说农村调解的事很真实跟书上写的理论不一样我能问问你吗?” 我愣了下点点头。

“我在做社会调查作业选的是‘农村邻里关系’”她翻开笔记本上面字写得齐整。

“我去了两个村子发问卷可没人愿意填问他们问题也都笑着打哈哈这是咋回事啊?” 她鼻尖微微皱起倒不像个城里姑娘。

我挠挠头干脆直说: “你太‘生分’了。

村里人认熟不认生别一去就拿本子先干活——遇着谁家晒麦子帮着翻翻谁家喂猪递把糠蹲村口跟老太太唠唠孙子。

等他们觉得你实在不用你问他们就主动说了。

” 又补充道:“别穿这么干净的裙子去村里路脏坑坑洼洼的你穿着不方便他们看着也觉得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 说完才觉这话太直怕她不快。

可苏玲玲听得认真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得飞快:“干活……我咋没想到呢?” 她合上笔记本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用透明糖纸包着印着苹果图案往我手里塞:“谢啦!你叫啥名字?” “林涛动科系的。

”我把糖攥在手心糖纸的边角硌得慌却舍不得松开。

“动科啊”她眼睛弯了弯“挺好的将来能帮老乡们多养几头猪多产几斤肉也是造福一方嘛!”我下次去村里要是还遇着事能再问你不?” “能。

”我赶紧说说完又觉得太急脸有点热耳根子也烧了起来。

她摆摆手转身往楼梯口走月白色的裙摆扫过台阶像片云飘远了。

后来苏玲玲真找过我两回。

一回是问村里“红白事”的讲究我说“红事要送被面或布料这类实用织物象征祝福白事送香烛纸钱这类祭祀用品表达哀思”。

另一回是她问卷上有个“家庭年收入”的题没人肯填我跟她说“别直接问就问‘今年卖了多少斤玉米’‘养了几头猪’‘卖了多少鸡蛋’他们肯说你自己算就行”。

她每次来都带颗糖有时候是水果味有时候是牛奶味。

有回傍晚我从实验楼出来见她蹲在宿舍门口见我来就直起身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刚从西头实验田过来顺道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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