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守的十七年第541章 新家烟火气
乔迁酒的喜气儿像坛刚开封的米酒头几天醉人日子一长那点儿辛辣和遗憾也就慢慢被日常的琐碎冲淡了。
妈妈伤心了几天眼睛肿得像桃但架不住新家亮堂活计也多忙起来那点堵心的事也就被撂到脑后了。
用她的话说：“日子是往前过的总不能为着那起子没心肝的人把自家的好光景都耽误了！” 新家是真好啊！ 白灰墙亮堂堂的白天太阳光从大玻璃窗照进来满屋子明晃晃的连墙角旮旯都看得一清二楚再也不用像在山洞里大白天的还得点灯。
水泥地平平整整扫帚一扫连个灰星子都藏不住。
最得劲的是通了电！晚上“啪嗒”一拉线满屋雪亮看书写字再也不费眼睛了。
爸妈更是迷上了那台21寸的大彩电拉上有线电视天线后能看好多个台！县里的新闻省里的戏曲还有那些吵吵闹闹的连续剧。
爸妈每天晚上忙完活洗涮干净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堂屋正中间看得目不转睛常常看到深更半夜。
我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还能听见堂屋里电视的声响看见荧屏的光一闪一闪映着爸妈专注的侧脸。
妈常说：“这玩意儿真好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爸虽然话少但嘴角也是带笑的。
那套影碟机音响更是成了我们寨子的独一份儿！声音开大点半个寨子都能听见。
心萍姑和小燕燕她们没事就爱往我家跑挤在堂屋里看《还珠格格》听卓依婷、杨钰莹唱歌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寨子里那些半大小子、姑娘路过我家院子脚步都会放慢些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羡慕。
我们家真成了寨子里人人羡慕的人家儿了。
四只狼崽和剩下那头野猪也彻底搬下了山。
它们在阴沟崖野惯了刚关进新砌的、结实实的圈里还有点不适应。
狼崽们对着陌生的砖墙“呜呜”低吼用爪子刨地；那头大野猪更是焦躁在圈里“嘭嘭”撞墙哼哼唧唧。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让它们慢慢安静下来。
好在圈舍盖得牢固食槽水槽都是新的。
慢慢的它们也适应了吃饱了就趴在干净的水泥地上晒太阳倒也惬意。
只是偶尔我还能从它们望向后山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野性的留恋。
毕竟那里是它们出生、长大的地方。
真正要告别的是那个山洞那个我们住了这么久、给了我们最后庇护的阴沟崖。
决定彻底搬下来的那天我们全家又上去了一趟。
山洞里我们留下的草铺、石头灶台、还有那盏熏得乌黑的煤油灯蜡烛印 都静静地待在原处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角落里还堆着些用不上的破烂家什散发着熟悉又潮湿的气味。
洞口的树枝帘子被风吹得“哗啦”响像是在跟我们做最后的告别。
站在洞口平台能看见对面我们亮堂堂的新家也能看见寨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全部世界藏着我们最深的恐惧也见证了我们咬牙求生的日日夜夜。
在这里我们挨过冻受过怕也曾在漆黑的夜里靠着彼此的体温和狼崽的守护盼着天明。
妈摸了摸冰冷的石壁叹了口气：“唉到底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护了咱们这么久。
” 爸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洞里最后一点能用的零碎东西归拢到背篓里。
小九捡起一块光滑的小石头揣进兜里：“姐留个念想。
” 小娴有点伤感拉着我的衣角：“以后……再也不用来这儿了吧？” 我拍拍她的头看着山下那个冒着炊烟的新家心里五味杂陈：“嗯不来了。
咱们有更好的家了。
” 是的有更好的家了。
这个山洞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像一位沉默寡言、衣衫褴褛却在我们最无助时收留了我们的老亲人如今我们羽翼渐丰要奔向更亮堂的所在了。
心里有感激也有点酸酸的但更多的是向前看的决绝。
我们最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落下的了才背上东西锁好那扇象征性的、其实也挡不住什么的木栅栏门转身下山。
大黄它们好像也明白这次是彻底离开跟在我们身后走几步就回头望望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走下最后一道坡踏上平整的院坝回头再看阴沟崖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再见啦阴沟崖！谢谢你给过我们的庇护！从今往后我们的根就扎在这亮堂堂、暖烘烘的新房子里了！ 新家的日子充满了烟火气的踏实。
妈每天在亮堂的厨房里忙活大铁锅炒菜“刺啦”响香味能飘出老远。
爸在院子里劈柴、收拾农具叮叮当当。
我们放学回来就在水泥院坝里写字、玩耍。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头顶是明晃晃的电灯电视里放着新闻或者戏曲虽然吵却是一种热闹的安稳。
日子就像坡下那条关兴公路看着平坦但谁知道前面会不会有坑洼、有弯道呢？娘家舅舅那档子事像根刺虽然不总想起但碰着了还是会疼。
寨子里羡慕我们的人多但会不会也有那起子红眼病、说闲话的？这些妈心里都清楚。
她常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们说：“人啊就得往前看！把自家的日子过红火了比啥都强！闲言碎语当它是耳旁风！至于那些不亲的不来往也罢！” 是啊把日子过好才是硬道理！我们有亮堂堂的房子有能干的爸妈有互相依靠的兄弟姐妹还有忠诚的狼崽和肥猪。
这日子就像灶膛里越烧越旺的火暖和着呢！前面的路还长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有了能遮风避雨的家有了能一起走下去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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