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守的十七年第216章 针线与决心
回到小黑屋关上门那颗因为偷偷洗干净自己而雀跃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身上湿衣服贴着皮肤冰凉的感觉还在但心里那股劲儿却没散。
我看着身上这件虽然洗净了却依旧像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空荡荡、长一截短一截的外套还有那裤脚拖沓、需要不停卷起的裤子刚才在洞里的那点决心又冒了出来。
光洗干净还不够。
这身行头还是让我看起来像个没人管、随便裹块布的叫花子。
我不想再这样了。
再苦也不能忘了自己是个女娃娃。
再难也得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利索点不能总是拖拖拉拉走路都绊脚。
可是怎么改呢?我没有新布更没有钱买。
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这几件破得不能再破的旧衣服。
我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角那个破柜子底层。
我记得那里面好像有一把生锈的旧剪刀是以前妈妈留下来做针线活的后来大概是不能用了就被扔在了这里。
还有我的铅笔盒里好像有一根用完了的圆珠笔芯尖尖的或许能当锥子用。
至于针线……我身上这件小褂的里衬边缘好像磨破了一个小口子里面隐约能看到妈妈当年缝上去的备用线和一根插在上面的针!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亮。
就像在黑暗里摸到了一根火柴。
我赶紧蹲到柜子前伸手进去摸索。
里面堆满了杂物有烂麻绳、破草鞋、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零碎。
我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扒拉着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也顾不上疼。
终于在角落里我摸到了一个冰凉、沉甸甸、带着锈迹的东西——是那把剪刀! 我把它拿出来剪刀已经锈得几乎张不开了两个刀片紧紧咬在一起。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把它们掰开一条缝刀刃钝得恐怕连纸都剪不动。
但这难不倒我。
我想到院子角落里有一块磨刀石。
趁着奶奶还在堂屋门口三叔四叔他们可能还没起床我悄悄溜出去找到那块表面粗糙的石头蘸了点旁边盆里的雨水开始“咔嚓咔嚓”地磨那把锈剪刀。
磨刀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清晨里还是有点响。
我一边磨一边紧张地四下张望心怦怦跳生怕被哪个早起的人发现。
磨一会儿我就用手试试刀刃感觉好像锋利了一点点。
来回磨了十几遍手指都磨酸了再看那剪刀虽然还是锈迹斑斑但刀刃处总算露出了一点金属的光泽用力的话应该能剪动布了。
我像得了宝贝一样把剪刀揣进怀里又溜回小屋。
接下来是找那根针。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小褂里衬的那个小口子果然里面缠着一小卷黑线线上别着一根细小的针。
针已经有点发暗但针尖还是亮的。
工具齐了!虽然简陋得可怜但这就是我全部的家当。
我把那件最破旧、最宽大的外套铺在床板上。
这件衣服是妈妈的一件旧工装改的又厚又硬颜色是洗得发白的藏蓝。
我比划着这衣服的长度都快到我膝盖了袖子也长出好大一截。
怎么改?我没学过裁剪甚至连看都没看过别人怎么做衣服。
我只能凭着感觉想着小燕燕她们穿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首先这长度得改短。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沉重的锈剪刀对准衣服下摆比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用力剪了下去。
剪刀很钝布料又厚我几乎是靠着一股蛮力像锯木头一样“刺啦”一声才剪开一个小口子然后顺着那个口子一点点往前挪动剪刀。
声音很难听像在撕扯什么。
剪下来的布条歪歪扭扭像狗啃的一样。
但我顾不上好看难看了能短一截是一截。
接着是袖子。
我把袖子挽到手腕合适的位置然后用剪刀同样笨拙地剪掉多余的部分。
剪完后外套看起来像个被胡乱砍了几刀的破麻袋边缘参差不齐但长度总算勉强合适了不再像个唱戏的长袍。
接下来是裤子。
这条裤子更是长得离谱。
我把它平铺好比划着脚踝的位置然后用那根圆珠笔芯在布料上划了条歪歪的线(其实看不太清)再次拿起剪刀像完成一件重大工程一样小心翼翼地剪掉了一大截。
裤脚也变得毛毛糙糙的。
光是剪短还不行。
这些衣服太肥大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风一吹就灌进去干活也不方便。
我得想办法把它弄合身点。
这可难住我了。
收腰?收裤腿?这对我来说太复杂了。
我拿着针线对着衣服发愁。
最后我想了个最笨的办法:在衣服的后背中间沿着缝线的地方用手把多余的面料捏起来然后用针线粗略地缝上一道。
虽然缝得歪七扭八针脚大的大、小的小但好歹让衣服后面看起来没那么晃荡了。
裤腿我也用同样的办法在脚踝处往里收着缝了几针免得走路灌风。
做这些的时候我的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下冒出血珠我就放在嘴里吮一下。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昏暗光线下细小的针眼又酸又胀。
但我心里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专注和耐心。
一针一线虽然丑陋却是我自己动手在试图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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