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姮传第486章 不甘心
马蹄声在破庙外圈成铁桶火把光影像一群吃人的鬼。
我把春杏的短铳夺在手里只剩一颗火帽却得对付二十多号马弁。
耳廓被子弹擦开的血口子顺着脖子往下淌烫得吓人。
七姨太撕下裙角给我按伤口声音压成线:后门有枯井通暗河。
我摇头:带着伤兵跳河等于喂鱼。
春杏突然指佛龛后:供桌下有暗道!我从前给前殿和尚送饭见小沙弥钻过。
我眼睛一亮:破庙原是前朝旧刹后院曾藏经卷有地道不算稀奇。
可刚转身!庙门被踹飞霍彪提马灯闯入灯光像刀劈过来—— 燕子李三!上天无门入地有路老子陪你! 我抬手一枪火帽炸响铅子儿打碎他手里的马灯。
灯油泼地地窜起火蛇借着一瞬黑暗我拽着两个女人滚到供桌下。
木板活门早被虫蛀我脚跟猛蹬塌出一个黑洞三人直坠下去。
落地湿软是条砖砌暗渠水深没踝。
头顶传来霍彪怒喝:放火烧!连佛带老鼠一起烤! 火油味刺鼻眨眼功夫庙堂成了火炉热浪顺着洞口往下灌。
我拖着她俩蹚水狂奔暗渠尽头有铁栅栏外就是护城河。
可惜铁栅锈死没有工具根本掰不开。
春杏喘得像破风箱:左边墙......有壁龛我摸到了。
我探手果然凹进去一块里面塞满油纸包。
拆开一看竟是一整套前清拍花门留下的细铁丝、撬锁钩、火折子还有半截小型炸药管!我脑中闪回师父教诲:飞贼三不离身——铁丝、火折、雷管破生死。
当下用铁丝绞开铁栅底部锁簧再把炸药管塞入接缝火折子地擦亮——!铁栅炸得变形河水狂涌进来像解开链子的龙。
我左手夹春杏右手揽七姨太脚蹬残栅顺着激流冲了出去。
冬日河水冰得如万千钢针我屏住呼吸借水力漂出百余丈才在一处桥洞下攀住木桩。
三人拖泥带水爬上岸个个面色青紫。
天边已泛起蟹壳青城外村庄鸡鸣此起彼伏。
我折下枯枝搭了个小火堆火苗舔上来像给冻僵的皮肉重新注血。
七姨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打开竟是干桂花她撒在火旁香气蒸腾盖过血腥与火药。
春杏瞅着我俩突然苦笑:我这条贱命算卖给二位了。
下一步去哪儿? 我吐出两个字:天津。
汇丰银行。
春杏瞳孔缩了缩:那可是外国人的地盘巡捕房配机关枪。
我咧嘴血珠顺着牙缝渗:怕机关枪就更要偷虎符。
有了那东西老段的兵就得听咱调租界也得抖三抖。
上午巳时我们扮成逃荒兄妹混进往南的运煤火车。
车厢里黑尘扑面夹杂着碎煤渣像下了一场乌雪。
我窝在角落用木炭在地板上画线路:段府——天津——汇丰地下金库——外门密码七三七九一内门要指纹。
七姨太伸出中指那道疤痕在煤灰里显得格外白:指纹在此可能用命换。
春杏忽然按住我手腕:有人跟上车了。
我侧耳车顶 indeed 传来轻微——是铁钉靴踩煤车特有的节奏只有段府马弁才配这种靴。
我冲她俩做个手势从腰间抽出那截细铁丝猫腰钻向车厢连接处。
车顶铁皮被人轻轻撬起一线冷风灌入一只眼睛凑下来—— 我猛一扬手铁丝穿缝地扎进那只眼!车顶惨叫人影翻滚地掉下车被后节车厢碾得不见踪影。
血点甩在煤壁上像几瓣红梅。
我喘口气心知位置暴露火车不能坐到终点。
午牌刚过我们在杨村站跳车雇了辆破驴车顺着冰封的大运河继续往天津。
傍晚时分城西天后宫一带灯火稠密洋车、黄包车、穿呢子大衣的买办来来往往。
我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让掌柜开一间通铺借口妹子病弱需静养多塞两块大洋封了嘴。
夜里我独自出门去老闸口找锁匠老鬼——当年教我拓钥匙的半个师父。
老鬼正在后巷煤油灯下鼓捣保险箱见我浑身血煤味吓了一跳: 小三你炸煤窑啦? 我把事情掐头去尾一说他眯眼:汇丰金库七三七九一只是外门第一道第二道是转盘对号锁加指纹压感缺一样都白搭。
我掏出腹牌和指纹模:材料在这我要你做把复合钥匙外门内门一次过。
老鬼咽口唾沫:知道规矩材料三倍价钱明早取货。
我点头又递给他一块碎瓷:这是清廷贡品霁蓝釉当定金事成再付另一半。
老鬼眼睛放光连连拍胸。
回到客栈七姨太和春杏已把屋子收拾成战地医馆:白布撕成条蘸白酒给我洗耳廓枪伤;桌上摆着三把从黑市买的二手驳壳枪弹匣却只有一个。
春杏说:天津不比北平洋巡捕+华捕+段家暗线三管齐下咱得速战速决。
我一声把老鬼明早交货的消息说了。
七姨太忽然提起另一件事:我爹被关在汇丰楼顶的保险库值班室做人质锁。
金库一旦遇袭楼顶就会引爆炸药连人带楼一起上天。
炸药的火线控在洋经理雷诺的怀表上那表......在我手里。
她解开衣襟从内袋掏出一只金壳怀表表盖弹开秒针行走像一颗小型心脏。
雷诺好色前夜被我灌醉偷的。
可我只能拿到表没密码也停不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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