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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奇闻录第1章 孽根深种孤母溺爱纵娇儿

康熙末年盛世的光辉虽仍笼罩着帝国但其肌理深处已渐显沉疴积弊。

山东沧州府地处京杭大运河要冲漕运往来商贾云集本是物阜民丰之地。

然而繁华之下亦有阴影。

这里民风素来彪悍市井之中五行八作混杂更兼泼皮无赖滋生俨然一派光怪陆离的景象。

就在这沧州府城内一条僻静的陋巷中坐落着一户吕姓人家我们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吕家曾是小康之家然天有不测风云家主吕公壮年早逝撒手人寰唯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吕母本也是温婉妇人遭此巨变不得不擦干眼泪以羸弱之肩扛起生活的重担。

她将全部的心血与希望都倾注在了独子吕四身上。

这吕四取名本寓意“吕氏香火四季平安”却未曾想日后竟成了沧州府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幼年丧父于吕四而言是人生最大的缺失。

他模糊地记得父亲宽阔的脊背和严厉的目光但那记忆很快便被母亲无微不至、甚至近乎悲苦的溺爱所淹没。

吕母视儿子为命根更是对亡夫唯一的念想与交代。

她生怕儿子受半点委屈衣食住行无不竭尽所能给予最好。

即便家中拮据她自己粗茶淡饭缝缝补补也要让吕四穿得体面偶尔还能有几个铜板去买零嘴。

这种补偿心理般的溺爱在吕四懵懂之年便种下了恶果。

约莫五六岁时吕四与邻家孩童嬉闹争抢玩具不成便伸手将对方推倒在地磕破了额头。

邻家父母找上门来理论吕母却忙不迭地将儿子护在身后连连赔不是转头却对抽噎的吕四柔声安慰:“我儿莫怕莫怕不过是小孩子家玩闹失了手下次小心些便是。

” 那话语里没有丝毫责备唯有袒护。

吕四那双尚显稚嫩的眼睛里最初的惊慌迅速褪去转而浮现的是一丝有恃无恐的得意。

及至入学堂的年纪吕母咬牙挤出束修将吕四送去开蒙。

然而学堂的拘束与先生的戒尺哪里比得上街市上的自由与新奇?吕四很快便厌倦了“之乎者也”他开始逃学。

起初是半日后来是整日。

沧州府繁华的街市成了他新的“学堂”。

在这里他看到了另一番天地:赌摊前呼幺喝六的狂热酒肆里划拳行令的喧嚣以及那些横行街市、人人侧目却又无人敢轻易招惹的泼皮无赖们。

这些无赖们多是些游手好闲的青壮年他们聚众斗殴、欺行霸市、调戏妇女行为卑劣却自有一股蛮横的“威风”。

在缺乏男性榜样引导的吕四眼中这种“威风”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们似乎活得很“自在”不必像母亲那样日夜辛劳也不必像学堂里的同窗那般埋头苦读。

他们靠拳头和凶狠就能赢得“尊重”至少是表面的畏惧。

吕四开始像影子一样远远地跟着这群人观察他们模仿他们说话的腔调、走路的姿态。

他那颗因缺乏管教而日渐荒芜的心田迅速被这些恶习的种子侵占。

他开始小偷小摸起初是摊贩上的瓜果后来是货郎担上的小玩意儿。

每次得手他都能从同伙(他很快便有了一些同样顽劣的“小伙伴”)的吹捧中获得巨大的满足。

吕母并非毫无察觉。

她时常发现儿子衣衫不整地回家身上带着尘土甚至伤痕问起缘由吕四便胡乱编造谎言或与人赛跑摔了或帮人干活蹭了。

吕母心中疑窦丛生却总是不忍深究。

有时苦主找上门来指控吕四偷窃或打架吕母先是震惊继而便是无尽的哀恳。

她拖着病体赔尽笑脸用那微薄得可怜的积蓄赔偿损失说尽好话只求对方不要报官不要与孩子一般见识。

每一次她都把泪往肚子里咽关起门来对着吕四垂泪:“四儿啊我的儿你怎可如此?你要争气啊莫要忘了你死去的爹莫要辜负为娘的一片心啊……” 最初的几次吕四见到母亲哭泣心中或许还有一丝愧疚。

但次数一多母亲的眼泪和哀求便失去了力量甚至让他感到厌烦。

他发现无论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事总有母亲在后面替他收拾残局。

那道本应约束行为的藩篱在母亲一次次无原则的退让和补偿中彻底崩塌了。

他内心的野兽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随着年龄增长吕四的恶行不断升级。

他从偷窃变成明目张胆的强索从孩童间的打闹变成好勇斗狠的殴斗。

他正式加入了那群市井无赖的团伙成了其中年纪最小却最为凶狠好斗的一员。

他们厮混在一起饮酒赌博惹是生非。

吕四很享受那种乡邻见到他们便纷纷躲避、敢怒不敢言的感觉他将这种恐惧误解为“敬畏”一种能填补他内心空虚与自卑的扭曲力量。

他偶尔也会在深夜醉醺醺地回家看到母亲仍在昏暗的油灯下佝偻着身子纺纱或替人浆洗衣物等待着他这个不肖之子。

母亲那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窝以及听到门响时猛然抬头那混合着担忧、恐惧与一丝微弱希望的眼神或许曾像针一样刺过他被酒精麻痹的心。

但这也仅仅是瞬间的事。

伙伴们的吆喝、街市的喧嚣、酒精的灼烧感以及那种虚假的“强大”感很快便会将这些细微的不安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会不耐烦地推开母亲端来的醒酒汤嘟囔着“啰嗦”倒头便睡。

吕母只能望着儿子熟睡(或醉倒)后仍带着戾气的面庞无声地流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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