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肝胆照第47章 溃败
次日辰时宋军遣牙将持黄榜至辽军阵前声言王师吊民伐罪若束手归降当授节度之职。
风沙卷着白沟河的水汽扑来将劝降之辞撕成碎片。
耶律大石顶盔贯甲立于阵前银枪斜指天穹盔上狼首饰物在风中龇牙欲噬身后铁鹞子军的马槊如林。
耶律大石忽的振臂前指辽军阵中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之声铁蹄踏碎岸边薄冰惊起的泥屑混着沙尘扑向宋军使者。
耶律大石解下腰间牛皮水囊泼酒于地祭旗酒液在沙地上蜿蜒成血线恍若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厮杀。
回去告诉童贯小儿耶律大石扯下脸上的铁面胄露出左颊上那道从眉骨直至下颌的刀疤在晨光中狰狞如活物我大辽儿郎唯有站着死的鬼哪有跪着降的人!言罢翻身上马兜鍪上的狼首翎羽扫过宋军使者面门带起的劲风竟将其幞头吹落尘埃。
“勿多言有死而已。
”此时朔风骤起辽军阵中大辽西南路都统的牙旗猎猎作响旗角处撕裂的缺口恰如耶律大石眼中的杀意。
耶律大石趁此时机迅速指挥骑兵自西边水浅处渡河包抄宋军守桥士兵还没等宋军布阵就已越河杀来。
三千精骑分作两翼右翼横刀队凿穿宋军前哨左翼骨朵手砸开拒马鹿角转眼间已在南岸踏出登陆场。
耶律大石的银枪挑飞最后一盏宋军望灯冷笑着看火光碎成金屑簌簌落在护心镜的狼首纹上。
辽军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向宋军。
宋军仓皇应战士兵们手忙脚乱阵形瞬间被冲垮。
守住桥!给我把缺口堵上!王禀的长剑砍断第三柄辽军马槊暗红血珠顺着剑脊滑进护腕将二字染成褐黑色。
他的明光铠已被砍得凹痕密布腰间九环刀只剩五枚铜环每挥动一次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但见辽军的铁鹞子军如黑潮裂岸踩着同伴尸体蜂拥过桥前排骑士的马槊还挂着宋军的肠肚后排已扬起骨朵砸向城头。
西岸忽又传来闷雷般的蹄声——辽军另一路铁骑从上游河滩迂回包抄楔形阵如钢刀切入宋军侧背。
王禀转头望去只见自家神臂弓阵被冲得七零八落弩手们来不及上弦便被辽军的连珠箭钉在弩机上床子弩的绞盘还在空转就被契丹游骑用勾索拉翻。
他感到喉间腥甜这才惊觉铠甲下的中衣已被鲜血浸透黏在伤口上如火烧般剧痛。
种老将军何在?!他的呼喊被风卷散却见种师道的帅旗在乱军中浮沉老将银枪斜指苍天旗下亲卫正死死护住中军大纛。
突然一支流矢擦着王禀面门飞过惊得他猛然转身正看见耶律大石的银枪挑落字帅旗一角断旗如血蝶般飘进河心瞬间被湍流吞没。
溃败如瘟疫般蔓延。
宋军的四门斗底阵碎成齑粉士兵们扔掉神臂弓抱着脑袋往麦田里钻却被辽军的打草谷骑兵追上弯刀挥处麦秆与头颅同时飞旋。
种师道死死攥住马鞍看着自家西军精锐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成片仆倒忽闻身后传来巨响——不知哪个溃兵撞翻了弩车十二石的床子弩轰然倒地弩箭斜斜插入土中尾羽还在嗡嗡震颤恍若大地发出的哀鸣。
拿我刀来!他暴喝着扯掉兜鍪银须被血污粘成毡片眼中却燃着最后的野火。
亲卫递来斩马刀的瞬间忽有辽军游骑突入阵中马槊直奔他咽喉而来。
老将侧身避过刀锋已削掉半幅战袍却在挥刀反击时瞥见河对岸的景象——耶律大石立马高岗银枪挑起宋军的黄旗旗面上宣抚司三字正被风撕成碎片恰似这场荒唐北伐的注脚。
暮色浸染白沟河时河滩已堆成尸山。
种师道踩着战友的尸体退到最后一道土垒手中斩马刀卷了刃刀背却砸倒七八个辽兵。
他望着漫山遍野的字大旗忽觉喉间涌上苦胆味——不是因为战败而是想起临行前赵佶塞给他的那方怀柔远人玉牌此刻正硌在贴近心口的甲胄里像块烧红的烙铁。
吹角收兵......他的声音被辽军的欢呼声碾碎亲卫的号角却始终未响——那个持号的少年军校已被辽人的骨朵砸碎了头颅。
种师道踉跄着单膝跪地银枪砸在河岸巨石上迸出的火星溅上他霜白的鬓角恍惚间竟似看到年轻时在湟州城头见过的漫天流星。
而远处的耶律大石正在擦拭银枪枪尖滴落的宋军鲜血正将白沟河水染成暗红的绸缎在暮色中悠悠飘向汴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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