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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国鬼故事第538章 纠正者

暴雪已下了三天三夜切尔诺贝利卡村像被上帝遗忘的玩具孤零零卡在乌拉尔山褶皱深处。

风雪如无形巨兽用冰爪反复撕扯着这个被世界放逐的村落。

牧羊人伊万·斯米尔诺夫蹲在羊圈门口冻得发紫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白海”牌香烟——那是他去年用三张狼皮从流动商贩那里换来的奢侈品。

烟头的红光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他右眼那颗总跳个不停的麦粒肿在灰白混沌里固执地搏动。

羊圈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不是羊羔吃奶时湿漉漉的吮吸也不是干草被踩踏的脆响倒像是……有人在划火柴。

伊万把烟屁股狠狠摁在冻硬的羊粪上焦臭混着粪臭味刺鼻。

他抄起门边那把草叉铁叉尖还沾着去年秋天的羊血此刻结着一层暗红色的冰晶像凝固的罪证。

月光突然从云缝里漏下来吝啬地照亮了羊圈一角。

他看见那只十三岁的老山羊——村里人都叫它“棺材钉”——正背对着他蹲在干草堆上。

山羊的右前蹄竟灵巧地夹着半截烟卷青灰色的烟雾从它歪着的嘴角一缕缕升起缭绕不散。

伊万的膀胱突然发胀一股冰冷的麻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闻到烟草混合着浓重羊膻味的气息那味道像把钝刀子正在刮他三十年前被熊瞎子抓伤的膝盖旧疤——每逢阴冷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便隐隐作痛如同此刻被刮擦的灵魂。

“耶稣基督……”伊万的祷告卡在喉咙里只化作一串粗重的喘息。

老山羊缓缓转过头左眼是羊类常见的矩形瞳孔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右眼却缩成针尖大小的黑点——和人类吸食过量尼古丁后的眼球一模一样。

它咧开三瓣嘴露出粉红色的牙床那里赫然插着半支燃烧的香烟过滤嘴上沾着发黑粘稠的羊涎烟丝在幽暗里明明灭灭如同地狱微弱的呼吸。

草叉“当啷”一声脱手掉进饲料槽溅起陈年的麸皮碎屑。

伊万的思绪瞬间被拽回奶奶炉火边的低语:1921年大饥荒时村里有只公羊会学人抽烟斗吞云吐雾后来被神父灌了七桶圣水羊皮下竟渗出带血的橄榄油腥甜的气息弥漫了整座教堂。

此刻老山羊正用那双分裂的瞳孔注视着他烟雾后浮现的皱纹竟与伊万死去的哥哥谢尔盖如出一辙——那个1967年冬天被雪崩活埋的拖拉机手最后一眼望向人间时眉宇间也是这般凝固的疲惫与不甘。

“安娜!”伊万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暴风雪的呜咽趁机灌入。

妻子正佝偻在灶台前用松枝熏烤野猪后腿烟雾氤氲。

十二岁的养子阿廖沙趴在粗木桌边写作业铅笔尖在“苏维埃集体农庄”几个字上用力戳着几乎穿透纸背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

“那只棺材钉……”伊万的呼吸在乱糟糟的胡茬上迅速结霜牙齿咯咯作响“它……它正在抽我的烟!” 安娜手里的擀面杖“啪嗒”掉在地上。

她胸口那颗母亲留下的铜纽扣——据说是用拿破仑溃败时遗落的炮弹壳改的冰凉沉甸——突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穿厚厚的冬衣。

“你喝醉了?”她伸手想摸丈夫的额头指尖却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猛地缩回像被无形的寒针刺中。

伊万的脸冷得像教堂石阶上经年不化的圣像毫无生气。

阿廖沙的铅笔“啪”地折断。

男孩没去捡只是直勾勾盯着窗外。

羊圈方向一团人形的灰白雾气正随着暴风雪的节奏有韵律地膨胀、收缩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肺在呼吸。

他想起去年深秋独自进林采蘑菇时遇见的那个“雪姑娘”——那个没有脚踝、裙裾飘在雪面上的白衣女人。

她枯瘦的手指曾指向自家烟囱声音像冰层断裂:“你真正的妈妈……在羊皮底下等你。

” 伊万没再辩解转身从神龛后取出那把芬兰刀。

刀柄磨得油亮深深刻着“1939”——他父亲是拿着它和雪橇队一起把芬兰人赶出卡累利阿雪原的。

此刻刀身在摇曳的煤油灯光下泛着层诡异的绿光像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狼胚胎。

“得在它成精前……”刀尖划破凝滞的空气竟发出类似初生婴儿啼哭的尖啸刺得人耳膜生疼。

安娜用围裙死死捂住嘴呜咽堵在喉咙里。

她看见丈夫靴子后跟沾着片带血的灰白皮屑边缘还粘着几根倔强的羊毛。

更让她血液冻结的是那撮灰毛竟在暗红的血痂里微微抽搐仿佛仍有生命在搏动。

阿廖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着瘦小的身体咳得撕心裂肺。

最后他吐出的一口浓痰落在地板上竟诡异地凝成个小小的、轮廓分明的羊头形状两个微小的鼻孔里还丝丝缕缕冒着淡蓝色的烟。

当伊万拖着沉重的山羊尸体回来时暴风雪竟诡异的停了。

死寂笼罩着院子月光像一层冰冷的尸布把积雪覆盖的院落照成一口敞开的、巨大的棺材。

剥下的羊皮被钉在晾衣绳上湿淋淋地垂着边缘还在滴血像一面被粗暴剥下的、褪色的旗帜。

安娜壮着胆子凑近查看心脏骤然停跳——羊腹腔里那个本该温热紫红的肝脏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边缘异常整齐、平滑的窟窿仿佛被某种精密的手术刀仔细摘除又像被一种无声的饥饿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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