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动三国第10章 江夏闲居剑胆琴心
中平三年五月末的安陆战后的修整像浸了温水的布慢慢熨平着乱世的褶皱。
城墙上的箭孔被新泥填得满满当当新泥是浅褐色的和旧墙的深灰形成细碎的纹路几个穿粗布短打的村民正踩着木梯往墙缝里塞晒干的茅草——那是张老汉带着儿子来的前几天吕子戎帮他家拉过犁今日便主动来帮着修城墙。
烧焦的屋梁早被换成新的木匠师傅在梁上刻着简单的平安纹旁边围着几个看热闹的孩子手里攥着吕子戎编的竹蜻蜓时不时举起来让风带着翅膀转圈圈。
连街道上的血痕也被连日的雨水冲刷得只剩淡红的印记混着泥土成了滋养野草的养分。
吕子戎如今是涿郡军的伍长本该领着弟兄们轮值巡防却主动领了“清理战场余烬”的差事。
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带着五个弟兄往城外的乱葬岗去——那里埋着来不及辨认的叛军尸体也埋着被连累的百姓。
小兵陈二拎着把豁口的环首刀跑过来刀身锈得发暗刀柄上的血痂硬得像块铁:“子戎哥这刀锈得没法用了扔了吧?” 吕子戎接过刀用袖子擦了擦刀柄露出个模糊的“陈”字刻得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写字的孩子刻的。
“找块粗布包起来送到城门口的告示栏下。
”他把刀递回给陈二指尖蹭过那道刻痕心里泛着酸“说不定是哪个弟兄的他家里人还等着认呢。
”说完他弯腰抱起一具蜷缩的孩童尸体——孩子不过四五岁小手攥得紧紧的掰开来看是半块发霉的饼饼渣还粘在指缝里。
这是前几天在叛军粮车旁发现的当时孩子就躺在车轮边身子已经凉了。
吕子戎把他轻轻放进挖好的土坑往坑里撒了把刚摘的野菊花——是李雪梅昨天特意采的说“孩子都喜欢花”。
埋完最后一具尸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光漫过远处的山尖。
吕子戎跟弟兄们交代了“把收拢的兵器送军械库”就往城外的破庙走。
这半个月来他的日子过得像刻在木头上的纹路扎实又规律:清晨埋尸体、收兵器上午帮乡亲们做事下午跟着赵雄练剑傍晚要么听李雪梅弹琴要么跟着他们去村里巡夜连梦里都是涢水的流水声和梨树枝的清香。
刚走到张村的村口就听见一阵脆生生的哭声。
吕子戎抬头见老槐树下围着几个孩子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仰着脖子哭眼泪挂在脸上像两颗透亮的珠子。
她手里的风筝线断了彩色的风筝挂在槐树枝上离地面老高旁边的妇人急得直跺脚手里还攥着没洗完的衣裳。
“我来试试。
”吕子戎走过去脱下身上的铠甲放在地上——铠甲是入军时发的边缘磨得发亮胸口还有道刀痕。
他抱着槐树往上爬树皮蹭得手心发疼却没在意——穿越前在老家爬树掏鸟窝的本事还没忘三两下就够到了风筝顺着枝桠滑下来把风筝递还给小姑娘。
“下次别往高树上放了风大线容易断。
” 小姑娘破涕为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举着风筝跑了两步又回头对吕子戎喊:“谢谢子戎哥!我明天给你带糖吃!”妇人也赶紧递来一碗水碗是粗瓷的边缘有个小豁口水却凉丝丝的:“吕伍长真是多谢你!前几天你还帮我捞了手绢我还没谢你呢。
” 吕子戎接过水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舒服得很。
他笑着摆手:“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那是三天前妇人在涢水边洗衣蓝布手绢被风吹进江里顺着水流飘得老远。
他正好练剑回来见妇人急得快哭了就脱了鞋跳进江里水刚没过膝盖却凉得刺骨。
他把手绢捞上来时妇人非要把自己的布鞋给他穿说“别冻着脚”他没要光着脚走回了破庙脚底板被石子硌得通红却心里暖烘烘的。
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帮张老汉拉犁耕地张老汉的犁头钝了他就找铁匠磨;张老汉年纪大了拉不动犁他就接过缰绳一上午能耕两亩地比两个壮丁还快。
张老汉过意不去非要塞给他两个煮鸡蛋蛋壳上还带着温度。
给村里的孩子编竹蜻蜓他编的比别人的飞得高——秘诀是把竹片削得薄一点翅膀扎得对称些孩子们围着他像一群小麻雀吵着“子戎哥再编一个”。
听李婆婆讲江夏的旧事李婆婆坐在门槛上手里捻着针线说年轻时涢水两岸全是梨树春天开得像雪一样她和丈夫就在梨树下拜的堂。
这话让吕子戎心里莫名一暖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样的场景——满院的梨花三个少年举着碗笑得很亮却怎么也抓不住。
晌午过后日头渐渐毒了些吕子戎准时到了破庙。
破庙的门楣上还挂着半截残破的匾额写着“观音庙”三个字庙前的空地上扫得干干净净赵雄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拿着两把木剑。
木剑是用梨树枝削的还带着淡淡的木香剑身上的纹理清晰可见是赵雄昨天特意找木匠打磨的轻便不硌手最适合练招。
“今天练‘梨花落’。
”赵雄举起木剑手腕轻轻一转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像梨花瓣飘落的轨迹“这招是‘寒山十八段’里的巧劲专门用来卸力遇到比你力气大的对手用这招能把他的劲卸了还能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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